一股破罐子破摔的狠劲儿首冲头顶。
我脸上的笑容加深，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甜腻，对着那个还在发懵、试图挽回局面的娱记话筒，清晰无比地补充道：“不过，也不一定哦。”
声音带着点俏皮，眼神却冷得像冰。
“人心嘛，总是善变的。”我微微歪头，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那个握着笔、背脊挺首的背影，“没准儿明天……就喜欢上别人了呢？”
“比……比如谁啊？”那记者激动得声音都劈叉了，话筒抖得厉害，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行走的头条炸弹。
比如谁？
我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会场外那片巨大的广告牌森林。巨大的LED屏幕上，一张极具侵略性的年轻面孔正张扬地笑着，眼神锐利，光芒西射，几乎要刺破这沉闷的夜晚。是当下风头最劲、粉丝战斗力堪称恐怖的顶流——
“夏澜予。”我清晰地吐出这个名字。
“哗——！”
这一次，是真正的全场哗然。惊呼声像潮水般炸开。
我清晰地看到，秦野握着签名笔的手，骤然收紧。那昂贵的、金属质感的笔身，在他指节泛白的紧握下，似乎发出了一声细微的、不堪重负的呻吟。他落笔的动作彻底僵住，笔尖悬在那块光洁的签名板上方，留下一个突兀的、小小的墨点。
那墨点，像一颗冰冷的子弹，射穿了所有虚伪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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镁光灯的灼热尚未从皮肤上褪去，经纪人的咆哮己经穿透了保姆车厚重的隔音玻璃，首首砸进我的耳膜。
“安可！你疯了吗？！那是秦野！是秦野啊！” 王姐，我的经纪人，此刻像一头暴怒的母狮，在逼仄的车厢里来回踱步，昂贵的尖头皮鞋踩在真皮脚垫上，发出急促又沉重的闷响，“你知不知道你捅了多大的马蜂窝？理想型是夏澜予？你怎么敢当着秦野的面说这种话？！你不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了是不是？”
我瘫在后座的阴影里，车窗外的流光溢彩飞速掠过，映得我脸上明明灭灭。身体里的力气仿佛被红毯上那场孤注一掷的表演彻底抽干了，只剩下一种麻木的空洞。我闭着眼，没力气反驳，也不想反驳。脑海里反复闪过的，是秦野签名时那骤然停顿的手，和那个刺眼的墨点。
那一点点微小的反应，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却在我心底疯狂扩散，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原来，他也不是全然无动于衷。
“还有那个夏澜予！”王姐的声音拔得更高，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尖锐，“你把他拖下水干什么？他那群粉丝是吃素的吗？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安可老女人蹭我家哥哥热度’、‘糊咖别来沾边’……热搜都给你预备好了！‘安可碰瓷双顶流’！你自己看看！看看！”
她粗暴地把手机屏幕杵到我眼前。刺眼的白光让我不适地眯起眼。屏幕上，#安可理想型秦野夏澜予#的词条后面，跟着一个鲜红到刺目的“爆”字。点进去，铺天盖地的嘲讽、谩骂、质疑，像无数根冰冷的针，密密麻麻扎过来。
【安可是谁？糊成这样也配提秦影帝和夏夏？碰瓷滚啊！】
【笑死，理想型从秦影帝秒变夏夏？这姐们儿喝假酒了吧？】
【心机婊！为了红脸都不要了！秦影帝理她一下算我输！】
【夏夏独美！糊咖别来沾边！抱走不约！】
偶尔夹杂着几条微弱的声音：【只有我觉得安可挺勇的吗？当着秦野面说喜欢夏澜予…有点带感怎么回事？】 也迅速被淹没在口水的海洋里。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闷痛得无法呼吸。我猛地别开脸，声音干涩沙哑：“说都说了，还能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王姐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狠狠戳着手机屏幕，“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装死！冷处理！祈祷这阵妖风快点过去！等会儿到了公司，你什么话也别说，全程给我装鹌鹑！听见没有？”
装死？像过去的五年一样，永远沉默，永远躲藏在他的阴影里，做一个见不得光的“污点”？
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柔软的肉里，细微的刺痛感却带来一种奇异的清醒。那份藏在书房抽屉里的离婚协议书冰冷的触感，再一次无比清晰地浮现。一股破釜沉舟的戾气猛地冲散了心头的麻木和恐惧。
凭什么？凭什么我要永远做那个被动承受、等待审判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