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强压下心中的惊惶,目光死死盯着苏晚腰间不断震颤的银铃。那铃声尖锐得仿佛能刺破耳膜,工坊里的其他织娘却充耳不闻,依旧埋头于手中的织机,动作机械而僵硬。苏晚察觉到她的异样,抬手按住铃铛,清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许是方才雷声惊到了,莫要在意。”
林夏喉头滚动,却不知如何追问。她低头看向手中的《云锦图录》,发现原本空白的扉页上,不知何时浮现出一行小字:「天机纹现,命途交织,虚实莫辨,慎之又慎。」墨迹未干,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当她再抬头时,苏晚己经走到工坊另一侧,正与一位灰衣老者低声交谈,两人不时朝她投来审视的目光。
暮色渐浓时,苏晚领着林夏穿过九曲回廊,来到一间狭小的厢房。房间里陈设简单,唯有墙上挂着的一幅织锦图格外引人注目——画面上是一位头戴凤冠的女子,眉眼与苏晚有七分相似,手中捧着一卷泛着金光的图路,脚下是翻滚的云雾与断裂的丝线。林夏走近细看,发现女子脚下的云雾中,隐约勾勒着现代都市的轮廓。
“这是......”林夏刚要开口,苏晚突然伸手挡住烛光,房间瞬间陷入黑暗。黑暗中传来布料摩擦的声响,等油灯重新亮起时,织锦图己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面普通的素白墙壁。
“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苏晚的声音比白天更冷,转身离开时,裙摆扫过门槛,带起一缕若有若无的药香。林夏呆立原地,首到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才如梦初醒般摸向怀中的古籍。这一摸,她的心脏几乎停跳——怀中的《云锦图录》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半块染血的云锦残片,上面用金线绣着一个扭曲的“苏”字。
与此同时,云锦坊的地下密室中,苏晚跪坐在一张铺满星图的石案前。她摘下银铃,露出后颈处的月牙胎记,此刻那胎记正发出诡异的红光。灰衣老者将一本烫金图录放在案上,正是林夏消失的《云锦图录》。
“主上,天机纹现世,怕是瞒不了多久了。”老者声音沙哑,手指划过图录上的现代文字,“六百年来,每当日月同辉之时,就会有异世之人带着天机纹出现。可这一次......”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滴在星图上,竟化作蜿蜒的丝线,“这一次来的人,竟带着与您相同的气息。”
苏晚指尖抚过图录上林夏做的批注,眼神复杂:“明日织造局来人取贡品,你去安排。至于她......”她握紧那块染血的云锦残片,“我自有打算。”密室顶部的水晶吊灯突然炸裂,飞溅的碎片在地面拼出一个巨大的“困”字。
第二日清晨,林夏被一阵嘈杂声惊醒。她推开房门,正撞见一群身着锦袍的官差抬着木箱匆匆而过,箱子缝隙中露出的布料,正是苏晚昨日编织的「月华流水」纹样。在人群的最后,她看到了苏晚,对方今日换上了一袭赤色襦裙,腰间的银铃换成了一枚刻着龙纹的玉佩,整个人的气质变得威严而陌生。
“原来苏娘子在这里!”一个尖细的声音突然响起。林夏转头,见一个脸上涂着厚粉的中年宦官笑着走来,“陛下听闻新来的织娘擅织天机纹,特命咱家来请。”不等林夏反应,两名侍卫己经上前架住她的胳膊。挣扎间,林夏看到苏晚回头,红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笑容与昨夜她影子里的诡异微笑如出一辙。
被拖出云锦坊的刹那,林夏的目光扫过坊门匾额。原本写着“云锦坊”的金字突然扭曲变形,变成了三个血色大字——锁魂渊。而在她看不见的角落,苏晚手中的龙纹玉佩正与她怀中的云锦残片产生共鸣,一道无形的丝线将两人紧紧缠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