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裹挟着水汽灌进车窗，陆鸣的侧脸在仪表盘蓝光中忽明忽暗。我着藏在丝袜里的备用U盘，金属棱角硌得大腿生疼。
"周董给了你什么条件？"他突然开口，迈巴赫缓缓停在跨江大桥中段。
雨滴在挡风玻璃上炸开成破碎的星群。我望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近的警车，轻声道："和你母亲当年一样，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陆鸣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骨节泛白。十八年前那场酒局葬送了他母亲的前程，而今晚，历史正在重演。
凌晨三点的总裁办空无一人。我刷开周董的私人档案室，尘封的金属柜里静静躺着标有"陆雪"的牛皮纸袋。泛黄的照片上，年轻女子站在领奖台上微笑，胸前校徽与我母校一模一样。
"她是我学姐。"我对着阴影处说道。
陆鸣从档案架后走出，袖扣映着应急灯冷光："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选中你。"他抽出一份被火燎过的合同，乙方签名处赫然是周芳晴—周太太婚前姓名。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文件上"实验性抗抑郁药物"几个字。十五年前那场"意外"，原来早有预谋。
华丰项目的银发网红首播突然爆火。当七十岁的王奶奶穿着汉服在首播间弹奏《野蜂飞舞》时，观看人数突破五百万。而我藏在镜头后的笔记本上，正实时记录着异常数据——
后台数据监测显示，68%的打赏来自同一家离岸公司。
“方总在洗钱。”陆鸣将咖啡放在我键盘旁，杯底压着张泛黄的照片——十五年前药物试验现场，周芳晴年轻时穿着白大褂，正给受试者注射。而角落里的助手，是如今财务部的张总监。
"好隐蔽的洗钱渠道。"陆鸣将便签放在我手边：今晚八点，B2停车场。
监控画面里，财务部新人小林正将加密硬盘交给快递员。这个与我同龄的女孩扎着马尾辫，背影单薄得像随时会被风吹散。
地下车库弥漫着轮胎焦糊味。我蹲在立柱后，看着方总将牛皮纸袋塞给"小林"。女孩颤抖着接过时，一辆黑色SUV突然加速冲来——
刺眼远光灯中，陆鸣的迈巴赫横挡在前。急刹声里，我清晰看见"小林"腕间的碎钻手链，与周家千金如出一辙。
"我妹妹在哪？"方总的金丝眼镜歪在脸上，再不见包厢里的从容。
回应他的是此起彼伏的警笛声。陆鸣倚着车门点燃香烟，火星照亮他脚边散落的文件——正是十五年前那批"问题药物"的临床试验报告。
总裁办落地窗前，周董的钢笔尖悬在离职协议上方。
"您早知道陆雪学姐的事。"我将碎钻袖扣放在办公桌上，金属磕碰声在寂静中格外清脆，"但您没算到，当年那个被灭口的实验员，是方总的亲妹妹。"
暴雨拍打着玻璃幕墙，远处新落成的医药大楼亮着刺目的灯。那里本该是华丰项目的二期工程，现在却成了洗钱帝国的墓碑。
周董忽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溅在离职协议上。当他抬头时，我竟在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看到解脱："小满，你父亲说过...活下来的人...要...赎罪..."
三个月后，我站在曾经仰望的玻璃幕墙前。这次不是作为前台，而是新成立的合规部主管。
陆鸣的辞呈静静躺在邮箱里，附件是某医学基金会的聘书。最后一行写着："碎钻袖扣留给你，它该照耀正确的人。"
楼下广场，新来的实习生们正在拍合照。某个扎马尾辫的女孩突然抬头，阳光在她腕间折射出细碎光芒——那是我托人转交给"小林"的入职礼物，一条崭新的碎钻手链。
玻璃幕墙倒映出我的身影，三厘米高跟鞋稳稳踩在大理石地面。这一次，锋利的不是玻璃折射的光，而是我亲手打磨的棱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