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章 深渊回响
北冰洋的冰面在机械水母的簇拥下彻底碎裂，幽蓝的海水翻涌着，仿佛一只巨兽睁开了沉睡的眼。柳如烟握紧断剑残光，金属核心传来的震颤顺着掌心爬向心脏，那些闪烁的时间纹路突然化作猩红的数据流，在她视网膜上投射出倒计时——729天23小时59分。
“柳姐！海沟探测仪有反应！”张磊的声音从通讯器里炸开，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恐，“声呐显示有东西在上升，体型比整个艾肯盆地的陨石坑还要大！”
潜艇开始剧烈摇晃，舷窗外的海水突然被某种力量排开，露出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柳如烟透过观测窗望去，只见漆黑的深渊中，无数发光的脉络如同巨型生物的神经，正沿着海沟壁蜿蜒攀升。当第一缕幽绿光芒刺破水面时，她终于看清了那东西的轮廓——是一座由骸骨与机械融合而成的巨型祭坛，十二根立柱上缠绕着与星噬颅骨同源的紫色纹路。
“那是……”柳如烟的声音戛然而止。晶体碎片在她怀中疯狂发烫，投射出史前文明最后的壁画：持剑者们将星噬封印在月球后，又在地球最深的海沟埋下了“终焉之匙”，而此刻苏醒的祭坛，正是钥匙的外壳。更令人心惊的是，祭坛顶端悬浮着的黑色立方体，表面流动的纹路与她手中密钥的环形山图案完全吻合。
“不好！有人在强行启动终焉之匙！”林风的残识突然在晶体中剧烈波动，“这把钥匙一旦开启，不仅会释放星噬，还会撕裂地球的时空结构！”话音未落，祭坛立柱突然喷射出紫色光束，在海面交织成巨大的召唤阵。无数机械水母涌入阵中，化作液态金属注入立方体，原本沉睡的墓碑倒影在光束中缓缓升起。
柳如烟将断剑残光刺入潜艇甲板，金色血液顺着剑刃蔓延，在金属表面刻出持剑者的符文。“方舟号，启动所有能量护盾！”她对着通讯器大喊，同时将晶体碎片嵌入胸前的战术装置，“我要下去！”
“你疯了吗？！”新指挥官的怒吼传来，“海沟底部的压力足以把航母压成纸片！”但柳如烟己经启动了单兵深海舱，透明的防护罩裹住她的瞬间，她看到晶体碎片里浮现出0722号最后的记忆——在月球背面的悖论装置启动前，他偷偷将自己的意识备份注入了终焉之匙。
深海舱坠入海沟的过程中，柳如烟的视网膜不断闪过破碎的画面：兜帽人的身影在祭坛后方若隐若现，他手中握着的黑色胚胎正在吸收机械水母的能量；冰岛海域崩塌的金属穹顶下，无数发光的管道正在重组；而在地球同步轨道，一个由星环碎片组成的巨型网络正在悄然成型。
当深海舱触底的刹那，柳如烟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无法呼吸。祭坛底部是一片由反物质构成的湖泊，湖面上漂浮着数以万计的水晶棺，每具棺中都沉睡着与林风相似的克隆体，他们胸口的胚胎正在发出心跳般的光芒。而在祭坛核心，0722号的意识体被困在黑色立方体的牢笼中，他的机械手臂死死按住立方体的启动键。
“别过来！”0722号的意识体剧烈闪烁，“这个牢笼是用悖论程序打造的，一旦强行突破，整个海沟会变成时间漩涡！”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扭曲，“兜帽人用克隆体的生命能量唤醒了终焉之匙，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阻止它——用你的基因链启动自毁程序！但这样做，你会和整个海沟一起湮灭在时空裂隙里！”
柳如烟握紧密钥，双螺旋纹路与立方体表面的环形山产生共鸣。她能感觉到星噬的意识正在十二处能量节点苏醒，地球的星轨开始扭曲，而北冰洋上空，机械星环的碎片正在组成完整的召唤阵。“告诉我怎么做。”她将断剑残光插入地面，金色光芒与反物质湖泊碰撞，激起漫天火花。
0722号的意识体化作数据流涌入她的战术装置，在视网膜上投射出复杂的符文阵列。“按照史前文字的顺序，用密钥激活祭坛立柱。但记住，每激活一根，你的基因链就会崩解1/12。”他的声音开始变得微弱，“当十二根全部激活，自毁程序会将整个海沟压缩成奇点，彻底摧毁终焉之匙。”
柳如烟深吸一口气，将密钥按向最近的立柱。紫色纹路与环形山图案重叠的瞬间，她感觉胸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皮肤下的金色血液开始沸腾。晶体碎片突然发出刺目金光，在她背后展开一对残破的光翼——那是持剑者最后的力量。
“第一根，完成！”她咬着牙冲向第二根立柱，耳边传来星噬意识的狞笑。当第六根立柱被激活时，她的机械义肢开始透明化，0722号的意识体在数据洪流中大喊：“停下！你的基因链己经濒临崩溃！”但柳如烟只是将断剑残光更深地刺入地面，金色光芒与紫色光束碰撞，在海沟深处炸出超新星般的光芒。
当第十二根立柱亮起时，整个祭坛开始坍缩。柳如烟看到兜帽人的身影在时空乱流中浮现，他的脸在林风、0722号和星噬之间不断切换，最终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你以为摧毁终焉之匙就结束了？星噬的意识早己寄生在地球的时间线里，而你——”他的声音被时空撕裂的巨响淹没，“不过是下一个轮回的养料！”
反物质湖泊开始沸腾，水晶棺中的克隆体化作光点汇入立方体。柳如烟将晶体碎片、密钥和断剑残光全部插入祭坛核心，金色血液与黑色立方体碰撞的刹那，整个海沟爆发出超越时间的光芒。在光芒消散的瞬间，她仿佛看到了无数个平行宇宙——有的宇宙里星噬统治了地球，有的宇宙中持剑者与星噬同归于尽，而在她所在的这个宇宙，一个由金色光粒组成的茧正在北冰洋底成型。
三个月后，方舟计划总部的警报突然响起。卫星图像显示，全球十二处能量节点同时出现异常波动，而在北冰洋的海面上，那座由骸骨与机械构成的祭坛残骸正在重组。柳如烟站在观测窗前，看着掌心逐渐透明的晶体碎片，碎片内部浮现出0722号最后的留言：“每一次封印，都是新的开始。而在时间的尽头，星噬与持剑者的博弈，永远不会有真正的终局。”
此时，天空的星轨中，那颗异常的星星己经抵达月球轨道，与艾肯盆地的金色裂缝产生共鸣。而在地球最深的海沟底部，那个由光粒组成的茧突然裂开缝隙，一只泛着紫色光芒的眼睛缓缓睁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