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喳鸟叫唤醒黎明,晨起的白光还不热,尚知意醒来后,身侧的位置己经阴凉。
昨夜没人守夜,尚知意自己起了身,穿着白里衣,锦绸被下月白色的了事帕被蹂躏的不像样子。
按照习俗,成亲第二日是要交落红的了事帕。
“小姐,世子己经在外等待。今日要去敬茶。”浮翠和流丹带着梳洗的物件和早膳。
尚知意随手将了事帕塞回去,有些心虚的回了句,“知道了。”
宁妄在房门外等待,他穿着一袭月牙白的绸缎锦袍,右手搭在左臂束袖上,看似是在整理,实际上心思己经跑到九霄云外。
红布遮挡,书童富桂怀抱桐木端盘,跟在自家世子身后。
“世子,云医师送来的新药方己经配好,云医师还托我问您什么时候有空去。”
“叫云逸先等着,正事要紧。”
“世子,可治病也是正事啊!”
“嘶……”宁妄斜着眼瞪他,“请安茶我不去?真让人欺负她?你这呆子不会说话就闭嘴。”
富桂撇嘴,自家世子早上起来就火急火燎地让他把云医师请过来,他那时候迷迷瞪瞪的刚睡醒,还踹他一脚,谁懂啊?
现在云医师来了,世子妃这边一有事,自家世子就屁颠颠的凑过来。
铜镜内映照出巴掌大的脸,浮翠拿着胭脂正要往上涂,尚知意摆手示意不用。
“小姐,那口脂呢?”
流丹将琉璃匣子打开,里面放着不同颜色的口脂盒。
“世子接受我,不代表就是喜欢我。高门大户都看中脸面,我不过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更需谨慎。”
尚知意对镜欣赏着,“我且问你们,这个这宅子里是谁当家做主?”
“当然是侯爷了。”浮翠抢答,隐隐有些得意。
“笨蛋,侯爷夫人执掌中馈,小姐的意思是要讨好老夫人!”流丹从衣柜里挑选出一套浅绿色束腰绫裙。
“讨好显得刻意,我们平常心,同在尚家相同便可。”尚知意交待后,换上衣裙。
其实,尚知意醒的不算晚,主仆三人从屋子里走出来,宁妄和富桂也不知道站了有多久。
早间微风清凉,吹拂绫裙的衣摆,稀碎的发丝不听话的在脸上飞舞。
“世子。”
尚知意眉型细长细疏,眼型像一片的叶子,眼角下垂,眼尾微微上挑。偏长的眼睫毛为这双眼增添了几分魅力。
“嗯。”宁妄惜字如金,昨日的经历还挥之不去,一来不知道说什么话题,二来便是尴尬。
大厅,似乎是为了批斗尚知意,视线放眼探去座无虚席。侯爷和侯爷夫人依旧是主位。
草草数了下,十八位长辈中,只有侯爷一个男子。
尚知意贝齿轻咬下唇瓣,看来今天有一场恶战势不可挡。
宁妄和尚知意肩并肩进入,两人给长辈请安过后,就到了尚知意敬茶的环节。
“公公请用茶。”
尚知意跪着,双手将茶碗捧高至眉眼齐平。
宁望知对尚知意满意是满意,但做儿媳妇是否合格,还是未知。
但他毕竟是侯爷,哪能为难小辈。“知意性格温柔,知书达理。日后也要和阿妄好好相处。”
因为不到弱冠,未曾起字。宁望知便喊他的名。
“谢公公教诲,知意明白。”
侯爷喝了茶,给自家儿子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剩下的,可都是硬茬。
茶盏冒着热气,刚沏好不久,说热也不太热。
“把我那套翠玉杯拿来。”侯爷夫人王倩转动手掌心的珠串,眼底还有厚重的乌青。
翠玉杯的造型很简单,杯身薄如蝉翼。滚烫的茶水倒入翠玉杯,奉茶婢女低着头,双手端着青花缠枝莲纹托盘。
热气翻涌,手端着不得烫掉一层皮?
宁妄微微蹙眉,屁股刚离开椅子面,就被王倩一句给骂回去,“宁妄!又想出去?给我老老实实的坐着。”
“娘,我没想出去。”宁妄撇嘴,屈于自家亲娘的威慑,端端正正的坐下。
“夫人...”侯爷还想劝两句,也被王倩的眼神给吓回去。
尚知意似乎并不意外,伸着葱白玉指就要去端那翠玉杯。
“尚知意!你是傻子吗?”宁妄见她也不反抗,心里藏着气,将人拉到怀里。
距离之近,他甚至能瞧见少女脸上的绒毛,明亮的双眸含着讶异,粉唇微张。“世子。”
王倩并不满意这个儿媳妇,今日更是摆明了要给尚知意,尚家一个下马威。
那交上来的了事帕干干净净,说明宁妄也没碰她,那不就是不喜欢喽,现在却又护着。原想着他昨夜只是为了在尚知兰面前争口气,才问尚知意那一番话。
思索间,王倩的心情更是糟糕。这都叫什么事情,本身儿子幼时参军与她就不亲厚。好不容易同意娶亲,王倩也是斟酌许久才同意了和尚家的婚事,谁知道尚家仗着这几年混到御前,就敢算计他们侯府。
难道他们不能生气?叫她尚知意回去,是她自己不肯。
“宁妄,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王倩几欲将手中的帕子捏碎,自家儿子何尝不是把她的脸面往脚下踩?
“母亲眼底就有我这个儿子?”宁妄漆黑的眼眸深邃,脸上表情轻蔑,“尚知兰是母亲选的,结果呢?可尚知意是儿子选的,您偏要为难她,她受苦就顺了您的愿?”
这番话若是没有赌气的成分,尚知意自然是感动的。
其实原本的侯府世子是宁妄的大哥,宁甫。
十一岁成为我朝史上最年轻的文武状元。十三岁写的辩论让满朝文官折服,十西岁巧用妙计连破外邦围剿,为大业国挣得五座城池,并且签订了二十年和平之约。
天才早慧,不被世人理解。
宁甫性格孤僻,后娶了商女。但王倩认为一个普通的商女不配当世子妃,百般阻挠下,宁甫去求了圣旨。
威压悬梁,矛盾激化。那商女不堪折辱一根绳子了结了性命,宁甫对他们彻底死心,自愿去边塞戍边。
一去,就是五年。首到他的死讯传来……
“所以只要一点不顺着母亲的意,就是不对。您是混迹后宅的妇人,却学这些手段去对付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