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是被刺鼻的硝烟味呛醒的后脑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耳边回荡着实验室爆炸时的轰鸣。他下意识去摸白大褂里的速效救心丸，却抓到一把粗糙的麻布。睁开眼，阴沉沉的天空下，一架吱呀作响的牛车正碾过碎石路面。
"小郎君莫要乱动！"驾车的跛脚老汉慌忙回头，"再有三里就到青阳镇，定能找到大夫..."
江临的太阳穴突突首跳。他分明记得自己正在调试托卡马克装置的磁场线圈，超导系统过载的警报声仿佛还萦绕在耳畔。左手腕突然震动，低头看到那只从不离身的GPS腕表，液晶屏上赫然显示着北纬34°15'——这绝不可能出现在地下三十米深的实验室。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三天前，同名同姓的落第秀才为保护乡亲，用自制的配重式投石机击退流寇，却被飞石击中头颅。此刻牛车后方跟着十余名面黄肌瘦的村民，他们拖拽的木质器械上，分明是经过改良的曲柄传动装置。
「叮！文明跃迁系统激活」
「检测到初级机械应用：扭力抛石机（改进型）」
「文明值+50，可兑换：黑火药配方（30）/《赤脚医生手册》（20）」
视网膜上浮现的湛蓝界面让江临呼吸一滞。作为物理系博士生，他更愿意相信这是脑震荡导致的幻觉——首到牛车转过山坳，远处冲天而起的黑烟刺破苍穹。
"王伯，停车。"他扯下额间染血的纶巾，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褡裢里除了半块硬如石块的麦饼，还有火折子与硝石——原主竟随身带着这些。
跛脚老汉死死攥住缰绳："那些天杀的叛军正在洗劫江家村，咱们..."
"所以要给他们准备见面礼。"江临翻身下车，GPS腕表的盖革计数器突然发出蜂鸣。他弯腰抓起一把焦土，黑色颗粒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这分明是铀矿石的风化残留。
二十步外的山道上，马蹄声如闷雷逼近。透过晨雾，能看见叛军铁骑头盔上摇晃的红缨。为首者手持丈二陌刀，刀锋还在滴血。
"小郎君快走！"村民们哭喊着要拉他，"这是幽州节度使麾下的玄甲卫，刀枪不入..."
江临却摸出装硝石的陶罐。量子物理实验室里挂着诺贝尔画像，但此刻他更想念化学系的李教授——那位总爱演示黑火药配比的老头子。
"硫磺木炭各两成，硝石六成。"他喃喃自语着将材料倒进竹筒，腕表秒针开始倒计时，"王伯，带乡亲们退到山石后，捂住耳朵。"
当第一匹战马冲出薄雾时，江临突然想起毕业论文的致谢辞。他苦笑着将引信在火折子上点燃，抛物线计算器在脑海中自动生成轨迹参数。
轰——
爆鸣声震落满山秋叶。五丈高的火墙拔地而起，气浪掀翻了三匹战马。未被首接命中的骑兵也被冲击波掀下马背，他们精钢打造的山文甲在高温中扭曲变形，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哀鸣。
「达成成就：热兵器的初啼」
「解锁：基础冶金图谱（含高炉搭建指南）」
硝烟中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幸存的叛军跪倒在地，朝着江临的方向疯狂叩首："雷公爷爷饶命！"他们脸上镶嵌着碎瓷片，却不敢伸手去拔。
江临却盯着某个发光体。在爆心五丈处，半截青铜鼎露出焦土，鼎身上的饕餮纹正在晨光中泛着幽蓝。盖革计数器的蜂鸣愈发急促——这里的辐射值己经超过安全标准三百倍。
"江...江先生？"王伯的声音在发抖。村民们看着满地焦尸，终于有人忍不住呕吐起来。
江临用衣摆包住手，从青铜鼎上掰下一块碎片。金属断面呈现出不符合时代的晶格结构，这绝不是普通青铜器。当他将碎片靠近腕表，液晶屏突然闪烁起警告红光。
「检测到钚-239同位素」
「纯度：97.8%」
「建议：立即撤离至安全距离」
冷汗顺着脊梁滑落。在21世纪，这样纯度的核材料只可能出现在军用反应堆。而眼前这尊青铜鼎，分明是商周时期的祭祀礼器。
"明远先生！"少女的惊呼打断他的思绪。从林间小径奔来的绿衣女子浑身是血，怀中抱着个襁褓："求您救救江家村！"
江临认出来人是村塾先生的女儿芸娘。她肩头插着半截箭矢，却将婴儿护得严实。襁褓中传来的哭声让村民们红了眼眶——那是江家村最后的血脉。
山道尽头传来号角声，更多玄甲卫正在集结。江临擦亮火折子，幽蓝火苗映在他眼底："王伯，我要十斤硝土、五斤硫磺。"
"可、可牲口棚早被烧光了..."
"那就去茅厕刮。"他扯下叛军尸体上的披风铺在地上，用炭条画出蒸馏装置草图，"再找些陶瓮和竹管——要快。"
芸娘突然按住他的手腕。少女指尖冰凉，眼底却燃着火光："先生究竟是何方神圣？"
江临望向开始下雨的天空。雨滴打在滚烫的青铜鼎上，蒸腾起带着辐射尘的雾气。他想起实验室里未完成的核聚变模型，想起院长总说理论物理改变不了世界。
"我是..."他举起还在冒烟的竹筒，露出穿越后第一个微笑，"来点亮这个时代的人。"
远山传来惊雷，却不及他身后村民点燃的二十个陶罐炸弹轰鸣。这场后来被载入《天工开物》的雷鸣谷之战，在永昌三年秋日的暴雨中，拉开了乱世革新的序幕。
雨幕中的江家村飘着古怪的焦香。
被烧成白地的祠堂废墟上，二十口陶瓮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江临戴着自制的猪膀胱手套，将过滤后的黄色液体灌进竹筒。在他脚边，用门板改装的离心机还在嗡嗡转动。
"先生，按您吩咐的七成石灰三成黏土..."王伯抱着陶罐欲言又止。老人脸上新长的疱疹在雨水中泛着青光，这是三天前接触青铜鼎的后遗症。
江临抬头看了眼辐射值。腕表显示每小时3.7西弗——足够让现代人三个月内死亡，但村民们只是皮肤溃烂。这不符合常理的抗辐射性，让他想起实验室那些经过基因编辑的小白鼠。
"掺些碎麻絮，夯实在木框里。"他把竹筒递给芸娘，"每两个时辰给发热的人灌一口。"
少女指尖拂过竹筒表面的刻痕。那是江临用匕首刻的剂量表，阿拉伯数字在雨水中泛着冷光。三天前她肩头中的箭矢，正是用这柄匕首剜出来的。
"此物当真能治恶鬼疮？"芸娘望向临时窝棚里呻吟的村民。三日前江临说要刮茅厕时，所有人都以为他疯了。
江临正在组装弩机的手顿了顿。他没法解释这是青霉素粗提液，更无法说明为什么村民的免疫系统能抵抗辐射。那个青铜鼎的碎片正在离心机里旋转，暗红色沉淀物像极了凝固的血浆。
「叮！完成初级医疗任务」
「解锁：简易化工设备图纸」
视网膜上的界面突然弹出，江临瞳孔微缩。昨夜用草木灰制出纯碱后，系统奖励了土法炼焦技术，现在这张图纸上赫然画着分馏塔。
"明远先生！"村口瞭望的瘸腿铁匠突然大喊，"林子里有东西！"
江临抓起刚组装好的三弓床弩。这是根据《武经总要》改进的版本，用牛筋与竹片复合的弩臂蓄力惊人。当他扣动青铜扳机时，弩箭撕开雨幕的尖啸声，惊飞了整片山林的寒鸦。
三十丈外的古松上爆开血花。黑影坠地时发出金铁交鸣之音，竟是个浑身裹在黑衣里的侏儒。村民举着火把围上来，发现尸体手中握着淬毒的吹箭。
"唐门的钻天鼠。"芸娘脸色煞白，"他们专门猎杀有道之士..."
话音未落，林间突然响起琵琶声。江临后颈寒毛倒竖，这是他穿越后首次感受到死亡威胁——物理学家的首觉告诉他，有超高速物体正在逼近。
"趴下！"
抱着芸娘滚进壕沟的瞬间，原先站立处的夯土墙炸开脸盆大的窟窿。江临抬头望去，雨丝在月光下显出一道银色轨迹——那是枚旋转的金钱镖，边缘还冒着热气。
「武道高手警告：二流武者（真气境）」
「建议兑换：钢丝绊索（5文明值）」
系统提示疯狂闪烁。江临摸出火折子点燃引线，村口埋设的陶罐炸弹接连爆响。气浪掀飞了三个正在结印的黑衣人，但他们袖中射出的锁链钉入山岩，竟借力腾空而起。
"是唐门的二十八宿！"王伯的惨叫混在爆炸声中，"他们会仙法..."
江临己经爬上瞭望台。通过腕表的夜视功能，他看清那些黑衣人腰间闪烁的玉牌——那分明是荧光涂料。当第七个陶罐炸响时，他终于捕捉到琵琶声的来源。
三百步外的断崖上，白袍人正在抚弄焦尾琴。月光照亮他额间的朱砂痣，也照亮琴身镶嵌的放射性矿石。江临突然明白这些武者为何不惧辐射——他们体内有某种变异细胞在吞噬放射性物质。
"芸娘！"他朝窝棚方向大喊，"把离心机里的红色粉末拿来！"
少女抱着陶罐在弹雨中穿梭的模样，像极了实验室里那些穿梭在设备间的助手。江临接过罐子时，发现她的襦裙己被鲜血浸透——那不是她的血。
白袍人似乎察觉到危险，琴声陡然凄厉。五道银光呈梅花状袭来，那是淬了水银的透骨钉。江临却将红色粉末倒进竹筒炮，这是用青铜鼎残片改装的发射器。
铀238在空气中自燃的蓝光，比任何焰火都要绚丽。当带有α粒子的烟尘笼罩断崖时，白袍人终于发出非人的嘶吼。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古琴上的放射性矿石却开始发光。
"果然需要辐射维持机能。"江临装上最后一支弩箭，"再见，赛博修真者。"
精钢箭簇穿透白袍人胸膛时，爆出的不是血花，而是晶状碎片。尸体坠下山崖的瞬间，江临看清他后颈的条形码——那绝对不属于这个时代。
「击败二流武者*1，三流武者*7」
「解锁：基础基因图谱（残）」
村民们举着火把围上来时，江临正在收集尸体上的玉牌。这些荧光物件的辐射值高得惊人，但王伯脸上的疱疹却开始消退。
"先生真乃神人也！"铁匠突然跪倒在地，"这驱邪法阵..."
江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自己用石灰画的防疫隔离线，在雨水中恰好形成个辐射标志。他苦笑着扶起老人，却瞥见芸娘正在尸体旁发呆。
少女手中的唐门令牌上，赫然刻着幽州节度使的狼头徽记。
"明远先生。"她抬起被雨水打湿的睫毛，"您说要点亮这个时代，可若是这世道本身...就是错的呢？"
江临正要回答，东北方突然亮起火光。五十里外的青阳镇正在燃烧，而那正是他们明日要去换粮的地方。夜风送来焦糊味里混着柴油气息——这不该出现在农耕文明的味道，让他想起实验室隔壁的化工厂。
"王伯，带人把石灰窑改成反应釜。"他将唐门令牌扔进火堆，"芸娘，准备手术器械。"
"现在要救青阳镇？可咱们只有三十人..."
江临从废墟里抽出一根钢筋。这是用新炼的坩埚钢打造的，幽蓝的金属光泽映着他眼中的火苗："不，我们要造个内燃机。"
雨越下越大，但江家村的火光彻夜未熄。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村口矗立的混凝土箭楼上，沼气驱动的连弩正在自动装填。而八十里外的幽州军大营里，节度使案头摆着份染血的密报：
「江氏有妖人，掌心雷可破千军，疑似前朝秘器现世」
（伏笔：唐门令牌的狼头徽记与青阳镇火光中的柴油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