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
一男人急匆匆借着月色跑到一处低矮破旧的院子,敲了五下门,随即门就打开一条缝让男子进门。
进门的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吕成双上公社的时候跟吕大林打招呼的陈虎。
他耷拉着个脑袋,坐在另一个男子的面前。也不说话,就低着头,对面的男子恨铁不成钢给了他一巴掌:“我不是让你谨慎行事吗?你就是这么行事的?”
陈虎头垂得更低了:“是我办事不力。”
那男子冷哼一声“你办事那不叫不力,那叫根本就不行。你根本就没把心思放在办事上,这些年你弄丢了我多少货,给我惹了多大麻烦你知道吗!出事的第一时间不来找我,都三天过去了。你才上门来,你可真能耐啊!”
“我告诉你不要跟姓向的那女人接触,你听了吗?”男子问道。
陈虎低着头讷讷地说:“我听了,真的。”不过心里却想的是,你就是嫉妒我有个好看的相好。
“但愿你说的是真话,那女的坑了你多少次,你还跟她有来往,她早晚得弄死你。”
“知道了哥。”
清晨。吕成双还是照样领着弟弟出门,从村尾走到村头,见到好几个早起喂鸡的婶子,见到吕成双就打招呼:“成双和成兵上学去啊。”
俩姐弟都一一回应了。
走到陈立国家时,一女子也刚把屋子打开,见到吕成双就开口问道:“双双你嗓子好了呀!真不错,有空来表婶家里坐坐。”
吕成双心有疑惑,自己不认识这个人啊,那天救火好像也没看见这个人去救火啊。
不过吕成双面上还是乐呵呵地跟她打招呼:“表婶好!您起的真早呢,一大早上干嘛去啊?”
对方没想到她是这个表情,也笑眯眯回道:“上自家自留地里给菜浇水咯。你是不知道,这天啊热死了,得早上上河边给自留地挑几通水浇上。哎呦喂!”
吕成兵见她越说越起劲,拉了拉自家姐姐的手:“姐,咱俩上学要迟到了!”
吕成双顺势就歉意地朝所谓的表婶道别快步离开了。
走远了才问吕成兵:“刚刚那女的谁啊,怎么我们要叫她表婶?”
“这关系也够复杂的,咱家太爷爷的妹妹嫁去她们家大房,没几年就没了,然后他们家的老太爷娶了个续弦,生的刚刚那个女的丈夫的爹……”
吕成双不想听他说的拐弯抹角:“说重点。”
“重点就是,其实没啥关系,就是太姑奶没了对方还是想搭老吕家的关系,就硬这样叫的。”
吕成双瞬间get,不过随即又很疑惑:“那她咋对我俩这么热情?”
吕成兵耸了耸肩:“我不知道啊,她对谁都很热情,村里人对她的看法还是很好的,不像别的知青媳妇老想着回城里,她就是不想回城里,还和村里人打成一片。”
听到这,吕成双心里冒出来一个想法,那想法她想压都压不住,这是女人的第六感,外加上百本年代文的剧情加持,这女的不回城里一定有隐情。
吕成双继续问道:“那她有孩子吗?她老公叫什么?她叫什么?”
吕成兵边走边小声地说:“她有孩子,不过前些年她孩子就溺水没了,好像是三年前。她叫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奶他们围在一起的时候叫她立国媳妇。”
吕成双闻言一愣,立国媳妇?陈立国的媳妇?她心里是这么想的也这么问了。
“对呀,是陈老师的媳妇,你要是想知道你下次在奶他们聊天的时候就拿着作业在他们旁边写嘛,反正他们老人家不知道你写了多少。”
吕成双再次对这个弟弟刷新了看法,这不是八卦小能手嘛。还懂得掩人耳目,还会利用外物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真不错啊!小老弟。”吕成双由衷的夸赞道。正还想说什么呢,一辆自行车刚好从姐弟俩身旁飞速掠过,扬起一些黄土。
看背影有些眼熟,吕成兵有些惊悚地扯了扯吕成双的袖子。眼里的绝望就要溢出来了:“姐,那是陈老师。呜呜呜呜他要是听见的话,他今天下午肯定会给我们班布置很多题目了!”
吕成双安慰他:“没事的,小老弟,我也可能会被布置一堆作业的。我俩都是他教数学啊!”
吕成兵……
“我俩不一样啊,我数学真不行,一点不会。”
下午果然一年级全班都被留下来做题了,吕成双也不怕,上办公室找张老师深入交流去了。
拿到了传说中的梁老师的学校地址和校外租房的地址,也知道了升学考试是全县统考,统一考完再把试卷拿去县教育局找老师统一改试卷。
吕成双多嘴问了一句:“是校长拿去的吗?”
“不是,每个学校派一名老师带过去,我们学校派的是陈老师。”
吕成双心里首翻白眼,这个陈老师感觉跟自己八字不合,处处克她。不过她还不死心问道:“为啥让陈老师拿去啊?”
张老师回答:“应该是因为陈老师为人比较严肃认真,孩子们都怕他,不会有人让他做小动作的。”
吕成双瞬间欲哭无泪,这不是有人让他搞小动作,是他自己想搞小动作啊。
不过还未发生的事情,暂时不能首接下定论,还得走一步算一步,要是他完全没有那种想法,那不就错怪好人了。不过他那斤斤计较的样子,干出这种事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吕成双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下楼,看见自己的弟弟在楼下教室看书等着自己,别的小孩都离开了,就招呼他一块出了校门回家去。
到村口,太阳西斜,吕大林和罗琴在挖着刚画出来的地基,赶忙走过去帮忙把挖出来的土倒在一边。
这种事情她也做过,就在前世村里进行危房改造的时候,跟着以前的父亲天天搬砖,那日子就像还发生在昨天一样,那时候的父亲还是比较上进的。
想到这吕成双有些绷不住,其实也是埋怨他的,可是无法把别人的父亲当成自己的父亲,除非记忆清零的来世吧,彻底忘记那段过往,才能毫无芥蒂地接受一对新的父母。
在吕成双搬完砖,躺在家里破烂床上进入梦乡时,一个清瘦的少年敲响了近二十年都没进去过的家门
夜晚的京市。淅淅沥沥的大雨下了半夜,雨水冲刷着路边的街道,流向地下。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敲响了一处西合院的大门,在哗哗的雨夜里有些突兀。雨滴顺着少年举着的黑伞滑落在他放在门上的手背,那手掌有着一层薄茧,印证着那些年他所受的苦。
随着少年敲门声, 房内走出一提着手电筒的中年女子,边走边张口问道:“谁啊?”
心里不由得犯嘀咕‘谁专门挑人家刚躺下的时候敲门。’还好今晚上没值夜班,不然俩老人起来开门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她打开院门看见来人的面容的那一瞬,手里的手电筒啪一声掉在地上,溅起一滩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