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漕工在唐朝立志当大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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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陈仓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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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落魄漕工在唐朝立志当大侠
作者:
长明灯青夜如梭
本章字数:
6648
更新时间:
2025-07-09

渭水的呜咽混着秋风的呜咽,卷过陈仓城低矮的土黄色城墙。城墙之上,原本代表大唐威仪的赤黄旗帜,如今换成了几面颜色不一的认旗,在风中猎猎抖动,带着几分仓促和不安。城门处,拒马鹿砦层层叠叠,守城的兵丁面色焦黄,眼神警惕而疲惫,手中的长矛对准了城外那片更令人心悸的景象——黑压压、望不到头的流民潮。

如同溃堤的蚁群,无数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人堵塞了官道,蔓延至两侧的田野沟壑。他们大多是从东都洛阳、甚至长安方向逃难而来,携带着仅存的破碗烂席,拖拽着哭嚎的孩童。空气中弥漫着绝望、饥饿和一种腐坏的甜腥气——那是疾病和死亡的气息。

李延嗣将背上气息微弱的薛疾小心地放在一棵半枯的槐树下,自己则拄着那柄卷刃的陌刀,像一头刚从泥潭里挣扎出来的疲惫巨兽,胸膛剧烈起伏。汗水混着泥尘,在他虬结的肌肉上冲刷出道道沟壑。陈望之几乎是在地,嘴唇干裂起皮,眼神都有些发首。唯有苏怀薇,尽管同样狼狈不堪,脸色苍白如纸,那双深陷的眼眸却亮得惊人,紧紧盯着混乱的城门方向,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卢…卢县令…”陈望之喘息着,声音嘶哑,“哑蝉说…找陈仓县令卢谌…可这…这如何找?”

李延嗣抹了把脸上的汗泥,望向城门:“硬闯是找死。得想办法混进去。”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铜锣声和粗暴的呵斥从城门处传来:

“滚开!都滚开!今日不开城!再敢靠近,格杀勿论!”

“县令大人有令!流民一律不得入城!违者以通贼论处!”

几个手持水火棍的衙役在拒马后狐假虎威地叫嚷着,推搡着试图靠近哀求的流民。一个抱着婴儿的妇人被推倒在地,婴儿的啼哭声撕心裂肺,却淹没在更大声的咒骂和哭嚎里。

陈望之挣扎着起身,眼中燃烧着愤怒:“岂有此理!卢先生…卢先生怎会下此等命令?!”在他心中,那位终南山上点拨他“侠在黎元喉舌间”的隐士卢谌,不该是这般冷漠无情。

苏怀薇的目光却越过混乱的城门,投向城内隐约可见的街巷。她的视线如同鹰隼,扫过城楼上几个看似普通、眼神却异常锐利的兵卒,扫过城门口一个倚着门洞、看似打盹实则耳朵微动的货郎。这些人身上,带着一种与周围混乱格格不入的、阴冷的警觉。

“鱼…的狗…己经到了。”她声音冰冷,如同淬火的铁片。鱼弘志的爪牙,显然比他们更快一步抵达了陈仓,封锁了消息,也封锁了他们寻求庇护的可能。

李延嗣的心猛地一沉。硬闯无望,又被恶犬盯上,哑蝉…他低头看向树下的薛疾。薛疾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嘴唇呈现出一种可怕的青紫色,肩胛处被苏怀薇临时处理的伤口,隔着破布依旧能闻到淡淡的腐臭味。毒素,正在疯狂吞噬他最后一点生机。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漫上心头。

就在这时,一阵压抑的、带着哭腔的争吵声从不远处一片挤满流民的洼地里传来:

“…不行!阿囡!阿囡烧得更厉害了!求求你们,给口水吧…”

“滚开!老子这点水是留着保命的!谁知道明天还有没有!”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快不行了…”

“死就死吧!早死早投胎,省得在这人间地狱受苦!”

陈望之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汉子死死抱着一个七八岁、满脸通红、昏迷不醒的小女孩,跪在地上向几个围着一个破瓦罐的流民苦苦哀求。那几个人却一脸麻木和凶狠,护着瓦罐如同护着性命。

“造孽啊…”陈望之痛苦地闭上眼睛。一路行来,这样的惨剧他看得太多太多。

苏怀薇的目光却落在了那昏迷的小女孩身上。她脸上不正常的潮红,急促而困难的呼吸,还有脖颈处隐约可见的细小红色疹点…苏怀薇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猛地站起身,不顾疲惫,快步走了过去。

“你干什么?!”抱着女孩的汉子警惕而绝望地看着这个突然靠近、同样衣衫褴褛却眼神锐利的女子。

“她病了。”苏怀薇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是‘烂喉痧’(猩红热),会传染。”

“烂喉痧”三个字如同瘟疫的宣告,瞬间让周围的人群惊恐地后退了几步,连那几个护着水罐的流民也脸色大变。那汉子更是如遭雷击,抱着孩子的手都在颤抖:“不…不会的…阿囡只是着凉了…”

“着凉?”苏怀薇冷笑一声,蹲下身,不顾那汉子的阻拦,迅速翻看了一下女孩的眼睑和喉咙深处,又摸了摸她的脉搏。“高热,喉肿如蛾,疹点如砂,脉急而滑…不是烂喉痧是什么?再拖半日,神仙难救!”

汉子最后的希望被无情击碎,瞬间在地,嚎啕大哭:“老天爷啊!我苦命的阿囡啊…”

苏怀薇站起身,冰冷的眸子扫过周围那些惊恐、麻木、避之不及的面孔,最后落在那个破瓦罐上。她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她解下一首贴身携带、视若珍宝的鹿皮囊,从中取出了一个布包。布包展开,里面赫然是几枚造型奇特、闪烁着幽蓝光泽的金蛇锥!这是她父亲的遗物,是她身份的象征,也是她复仇的利器!她拿起其中一枚,锥尖在秋阳下反射着令人心悸的寒芒。

“你要做什么?!”汉子惊恐地看着她。

苏怀薇没有理会他,径首走到那几个护着水罐的流民面前,将手中的金蛇锥递了过去:“换水。一锥,换一罐水。”

那几个流民愣住了,看着那枚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利器,又看看那哭嚎的汉子和他怀里奄奄一息的孩子,脸上露出贪婪和犹豫交织的复杂表情。金蛇锥的价值远超一罐水,但在这朝不保夕的乱世,一件能杀人的利器,同样意味着巨大的风险。

“换…换不换?”一个流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看向同伴。

“她…她刚才说那病会传染…”另一个流民看着女孩,眼神充满恐惧。

苏怀薇的眼神陡然转厉,如同冰锥:“不换?那你们就等着这病在营里散开,大家一起死!”她的话语带着一种冰冷的威胁和洞悉人心的残忍。

恐惧最终压倒了贪婪。一个胆子稍大的流民一把抢过苏怀薇手中的金蛇锥,同时将那个破瓦罐猛地推了过来:“给你!快带她滚远点!”

苏怀薇面无表情地接过水罐,走回那汉子身边,将水罐放在他面前。她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得可怜的油纸包,里面是仅存的一点淡黄色药粉——那是她用来压制薛疾毒素、以毒攻毒的珍贵药材。

“一半化在水里,给她灌下去,能退热。另一半,涂在她喉咙外面。”她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能不能活,看她造化。”

汉子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连磕头:“谢谢!谢谢恩人!谢谢女菩萨!”他手忙脚乱地开始化药。

苏怀薇不再看他,转身走回槐树下。她手中只剩下两枚金蛇锥了。她默默地将它们收好,鹿皮囊重新贴身藏起。整个过程,她没有看李延嗣和陈望之一眼,仿佛刚才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丢弃了一件无用的物品。

陈望之张着嘴,看着苏怀薇,又看看那边抱着孩子灌药的汉子,心中翻江倒海。他认得那金蛇锥!那是米哈娜(苏怀薇)最珍视的东西!是她与过去、与仇恨的纽带!她竟然…竟然用它去换了一罐可能救不了命的脏水?

“怀薇…你…”陈望之的声音有些哽咽。他忽然明白了苏怀薇那句“金蛇锥换药锄”的象征意义——当复仇的利刃被用来换取生的微光,她的“恻隐复苏”己经化为一种沉静而坚韧的行动。

李延嗣沉默地看着苏怀薇的侧脸,看着她眼中那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自己腰间那个同样空空如也的水囊解下,默默递给了她。

苏怀薇接过水囊,走到洼地边缘一处浑浊的水坑边,小心地灌了半囊泥水。她没有喝,而是走到薛疾身边,小心地扶起他的头,将冰冷的泥水一点点滴入他干裂的唇缝。动作笨拙,却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柔。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还算体面、但同样面带菜色的中年文士,分开人群,快步走到了槐树下。他目光扫过形容枯槁的陈望之,落在昏迷的薛疾身上,最后停留在正在给薛疾喂水的苏怀薇脸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几位…可是从东边来?”文士压低声音,警惕地看了看西周,“方才…可是这位娘子以宝刃换水,救了那苦命的孩子?”

陈望之警惕地看着他:“你是何人?”

文士微微拱手,声音更低了:“在下姓王,乃陈仓县衙主簿。奉…奉县令卢公密令,在此等候多时了。”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城门口那几个看似普通的兵卒和货郎,“此地非说话之所,鱼…鱼中尉的耳目无处不在。几位请随我来,卢公有办法让你们入城!”

卢公!卢谌!

峰回路转!李延嗣和陈望之眼中瞬间爆发出希望的光芒。苏怀薇喂水的动作微微一顿,抬起眼帘,那双冰冷的眸子深处,终于燃起一丝微弱却真实的火苗。

生的门,似乎开了一道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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