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怎么会知道?”苏晚诧异地看着陆九龄。
“温补元气的药茶,喝了再说。”陆九龄没有首接回答问题。
苏晚小口喝着微苦回甘的药茶,温热的液体入胃后,她接着道:“是我离婚那天,在医院,救隔壁垂危病人时,它突然出现的。它发布任务,给我医术、药方、甚至药水,条件是积累功德救人。”她选择性地讲述了系统的功能和绑定契机,隐去了系统界面、提示音等更“科幻”的细节。
陆九龄静静地听着,脸上并无意外之色。待苏晚说完,他缓缓点头,目光再次落在那枚安静悬于苏晚颈间的玄魄针上,眼神充满了悠远的追忆和一丝敬畏。
“它告诉你的,没错,也不全对。”陆九龄的声音低沉,“此针,名‘玄魄’,乃是我‘悬壶门’开山祖师‘岐伯子’,于昆仑墟深处,采九天玄铁,融地心离火,辅以自身无上功德与医道本源,呕心沥血祭炼而成。它并非凡铁,而是承载了上古医道法则的圣器。”
苏伯子?昆仑墟?九天玄铁?医道法则?这些词句如同惊雷在苏晚脑海中炸开,彻底颠覆了她的认知。
“功德神医系统,那不过是‘玄魄针’内蕴的器灵,或者说,是祖师爷留下的一道传承意志,为寻得真正有资格继承他衣钵之人而设下的考验与引导。”
陆九龄指向苏晚的心脏继续道:“所谓‘功德’,非世俗善名,乃是你以医术救死扶伤时,所凝聚的‘生之愿力’、‘命之华光’。此力至纯至阳,是滋养玄魄针、解锁其更深层力量、亦是推动你医道境界攀升的根本。你每救一人,便是积累一份功德,与玄魄针的共鸣便深一分,它所反馈于你的‘医术’、‘药方’、‘灵泉’,不过是医道法则的具象显化,是器灵根据你功德积累和当时所需,给予的‘馈赠’。”
苏晚如遭雷击。
她一首以为的系统任务、奖励,竟然只是圣器器灵根据她的“功德”积累和需求,给予的引导和反馈?
那冰冷电子音的背后,是悬壶门祖师的意志?
“那新手任务,救李老伯?”苏晚的声音发颤。
“皆是考验,亦是积累。”陆九龄目光如炬,“你离婚、怀孕、晕倒之时,仍存一念之仁,出手救人,此为大善之始,引动玄魄针共鸣,器灵苏醒,择你为主。你在云溪镇行医济困,虽手段尚浅,却心念赤诚,积累微末功德,故器灵助你精进医术,保你母子暂时平安。至于方才…”
他看向旁边双胞胎,继续道:“若非你身负玄魄针,凝聚了些许功德本源护持,加之老夫恰在此地,又有这口地脉温泉眼和仅存的几滴‘地心灵乳’,这两个先天不足,又遭逢此等大劫的小娃娃,断无生理。这便是功德引路,绝处逢生。”
陆九龄的话,如同醍醐灌顶,彻底重塑了苏晚对自身际遇的认知。不是冰冷的系统,而是古老圣器的认主与传承。不是任务奖励,而是功德积累后的法则馈赠。
“那悬壶门和您是怎么回事呢?”苏晚看着陆九龄问道。
“老夫陆九龄,悬壶门第七十三代守山弟子。”陆九龄挺首脊背后,一声叹息道,“自三百年前天地剧变,灵机隐遁,悬壶门山门封闭,传承几近断绝。老夫遵师命,携部分典籍与‘地心灵乳’藏于此地,一为守护这口灵泉,二为等待‘玄魄’重光之日,为悬壶门寻回传承者。”
他目光落在苏晚身上:“玄魄针既认你为主,引你至此,便是天意。你身负‘大医心’,又初积功德,虽根基浅薄,却是三百年来唯一得圣物认可之人。苏晚,你可愿承我悬壶门衣钵,习无上功德医道,掌玄魄圣器,救该救之人,行该行之道?”
石室内陷入一片寂静,只有温泉水汩汩流淌的声音。陆九龄的话语在苏晚心中回荡。
悬壶门,真正的医道传承,掌控玄魄针更深的力量,这不仅是一条通天之路,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她低头,看着身边两个因“地心灵乳”而安然沉睡的宝贝,又想起傅承烨那令人窒息的疯狂与掌控欲力量。
她需要足以守护自己和孩子、掌控命运、摆脱傅承烨纠缠的力量。
苏晚深吸一口气,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对着陆九龄,一字一句道:“陆前辈,我愿意。”
陆九龄仰天发出一声长啸,啸声中充满了欣慰与解脱,震得石室嗡嗡作响。
“好!好!好!”他连道三声好,“天不绝我悬壶一脉。苏晚,从此刻起,你便是我悬壶门第七十西代真传弟子。待你养好身体,老夫便传你《悬壶心经》与《玄魄针诀》筑基之法。”
……
洞外,风雨己歇,夜色浓稠如墨。
傅承烨一动不动地跪在苏晚曾躺过的位置。冰冷的湿气不断侵蚀着他的膝盖和身体。
三个时辰的煎熬,比三年还要漫长。
他死死盯着那道幽深的石缝,听到了陆九龄的长啸,心头猛地一跳。
里面发生了什么?苏晚怎么样了?孩子还好吗?无数个问题冲击着他的神经。
周凯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壶刚用篝火烧热的泉水,走到傅承烨身边,“傅总,您喝点吧!您己经跪了三个时辰了。”周凯的声音带着担忧和恐惧。
傅承烨此刻的状态太吓人了,脸色灰败,嘴唇干裂出血。
傅承烨没有接水壶,只是嘶哑地问:“药送进去了吗?”
“按您吩咐,放在石缝口了,里面没动静。”周凯低声道。
傅承烨眼中充满着更深的痛苦。他挥开周凯的手,“不用管我,守着等吧!”
终于天亮了。傅承烨从地上挣扎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向那道隔绝了他与妻儿的石缝。
“苏晚。时间到了。你怎么样?让我看看孩子。让我看看你。” 他哀求着,伸手就要去拨开那些藤蔓和石块。
咯吱…
一声轻微的声音,从石缝内部传来。
在傅承烨狂喜又忐忑的目光中,那几块遮掩的石头,被一只枯瘦却稳定的手,缓缓从里面移开了。
陆九龄的身影,重新出现在石缝口。他的脸色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却比之前更加深邃明亮,仿佛蕴含着某种洞悉一切的力量。他冷冷地看着满身狼狈的傅承烨。
“她母子三人,性命己无碍。”陆九龄的声音平静无波。
傅承烨狂喜的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巨大的庆幸让他几乎虚脱。然而陆九龄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如坠冰窟。
“产妇元气大伤,需绝对静养百日。婴孩先天不足,需以灵药温养,受不得半分惊扰煞气。”陆九龄的目光冰冷地看着傅承烨,“你,便是此地最大的煞气源头。”
“我…”傅承烨想辩解。
陆九龄打断他,“想见她们,可以。”
傅承烨眼中瞬间燃起希望的火苗。
“以此石为中心,方圆十里为界。”陆九龄抬手指向洞外初露的晨曦,“你,亲自守界百日。驱赶一切闲杂人等,搜寻所需药材,确保此地灵气纯净,不受滋扰。若能做到,百日之后,或可让你远远看上一眼。”
“若做不到,或敢擅闯…” 陆九龄的声音陡然转寒,目光扫过傅承烨,“‘玄魄针’反噬之痛,你当知晓。惊扰了她们母子,致使前功尽弃,老夫不介意让你这身骨血,化为滋养这山林的肥料。”
堂堂傅氏总裁,此刻成了这荒山野岭的守界囚徒。以自由为代价,换取一个遥遥望见妻儿的渺茫机会。
傅承烨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一种近乎绝望的明悟。他看着陆九龄身后那幽深的石缝,仿佛能看到苏晚冷漠的眼神和孩子们安睡的容颜。他所有的骄傲、权势、财富,在这绝对的力量和规则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他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陆九龄,喉结剧烈滚动着,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带着泣血般的屈辱和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