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就在这时响起。
南宅大门外，叶家父子站在晨光里。叶绍苏穿着熨烫平整的浅蓝色衬衫和深色背带短裤，黑发梳得一丝不苟，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牛皮纸包裹的长方形盒子。他身旁的叶父则是一身笔挺的深灰色三件套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锐利而沉稳，手里握着一个黑色公文包。
"叶兄？"南父匆匆迎出来，身上还穿着睡袍，头发乱蓬蓬的，"这么早..."
叶父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的阳光暂时遮住了他的眼神："听说你们要搬去英国？"
南父的笑容僵在脸上，目光游移向院子里正在装车的工人们："董事会临时决定的海外拓展计划..."
"爸爸。"叶绍苏突然拽了拽父亲的衣角，声音轻却坚定，"您答应过的。"
叶父低头看了眼儿子，那双与叶绍苏如出一辙的漆黑眼瞳里闪过一丝温柔。他转向南父："方便借一步说话吗？我看了南氏最近的财报，或许有更好的解决方案。"
南晞被母亲牵着手走进客厅时，大人们己经去了书房。只有叶绍苏独自站在客厅中央，背挺得笔首，像一棵小小的白杨树。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金边，连睫毛都变成了浅棕色。
"给你。"见到南晞，他立刻上前两步，将那个牛皮纸包裹的盒子递过来。盒子上用蓝色丝带系着一个完美的蝴蝶结，边缘有些皱褶，像是被反复拆开又包好过。
南晞慢吞吞地解开丝带。盒子里是一台精巧的星空投影仪，金属外壳被打磨得闪闪发亮，镜片一尘不染。旁边整整齐齐码着一叠星图卡片，每一张都用不同颜色的墨水标注着星座名称。
"我自己做的。"叶绍苏轻声说，耳尖微微泛红，"这样你在英国也能看到和我们一样的星星。"
南晞拿起最上面那张卡片对着阳光看。卡片上的天狼星位置被特意用银色墨水加粗了轮廓，旁边还画了一个小小的铃铛图案——和她脖子上挂着的吊坠一模一样。
"谢谢。"她将卡片放回盒子，突然伸手碰了碰叶绍苏的耳垂，"你耳朵红了。"
叶绍苏像被烫到般后退半步，整张脸都涨红了。他今天梳了背头，露出光洁的额头，更显得眉眼如画。此刻那对总是平静如深潭的眼睛里泛起涟漪，睫毛快速眨动着。
书房的门就在这时打开。叶父走出来，金丝眼镜的链条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他身后跟着南父，后者脸上的表情像是被雷劈中般难以置信。
"立刻联系搬家公司停手。"南父对管家说，声音微微发颤，"我们暂时不走了。"
叶父整理着袖口的水晶袖扣，嘴角挂着胜券在握的微笑："我己经让秘书联系了瑞士银行的朋友，他们愿意为南氏提供过渡性贷款。至于董事会那边..."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这是叶氏愿意增持股份的意向书。"
南母手中的茶杯"叮"的一声落在茶托上，浅褐色的茶水溅在象牙白的桌布上，晕开一片深色痕迹。她那双总是温柔似水的杏眼此刻瞪得大大的："这...这是真的吗？"
叶绍苏悄悄挪到南晞身边，两个人的小手指在大人不注意的地方悄悄勾在一起。他的手指修长温暖，指腹有些练琴留下的薄茧，轻轻着南晞的手背。
"爸爸昨晚打了十三个电话。"叶绍苏凑到南晞耳边小声说，呼吸拂过她的耳垂，"书房灯亮到凌晨三点。"
南晞抬头看向叶父。阳光穿过水晶吊灯，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正指着文件上的某条条款对南父解释什么，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锐利的光芒。西装袖口露出的铂金腕表随着他的动作偶尔反射出一道冷光，与温和的语气形成微妙反差。
"......所以完全不必担心短期流动性问题。"叶父合上文件，"南兄在东南亚市场的经验才是最有价值的资产。"
南父眼眶发红，喉结上下滚动了几次才发出声音："叶兄，这份人情..."
"什么人情。"叶父笑着摆手，金丝眼镜链轻轻晃动，"绍苏和晞儿这么投缘，我们早晚是一家人。"
这句话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叶绍苏猛地松开南晞的手指，整个人从耳朵红到了脖子根。他今天系着深蓝色领结，此刻正不自在地用手指拨弄着那个小小的结。
南晞倒是神色如常，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阳光照在她瓷白的小脸上，能看到脸颊上细小的绒毛。她伸手拉了拉叶绍苏的袖口："去看蚂蚁搬家吗？"
花园里的蚂蚁队伍正沿着石板缝隙行进，黑珍珠似的小身体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南晞蹲在路边，睡裙的裙摆铺开在青石板上，像一朵盛开的向日葵。叶绍苏蹲在她身边，背带裤的肩带因为姿势而微微绷紧。
"你不高兴吗？"叶绍苏突然问，声音比平时低沉，"可以不用搬走了。"
南晞用手指轻轻碰了碰一只掉队的蚂蚁，看它慌乱地转了个圈又跟上队伍："妈妈说伦敦总是下雨。"
叶绍苏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蓝色丝绒小盒子："本来是想给你送行的礼物。"
盒子里是一条银手链，挂着一颗镶嵌深蓝色宝石的星星吊坠。宝石在阳光下折射出神秘的光芒，像是把一片星空浓缩在了这方寸之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