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克的靴底碾过最后一块刻着“真正的人类聚居区”的石碑残片，左臂的淡白色疤痕仍在微微发烫——那是典狱长室里古神污染彻底退去的证明。首播窗口的在线人数突破【450】，弹幕被“聚居区”“人类”“真相”刷屏：
【主播终于要见活人了！】
【地窟里还能有人类？不会也被污染了吧？】
【警告：前方空气成分异常！氧气含量35%！】
林克摸了摸腰间的生存包，里面还剩半瓶“吃神特调”混合液——这是他对抗古神的最后底牌。他能感觉到，越往石碑指引的方向走，空气里的腐臭味越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熟悉的金属锈味，像是地下避难所的通风管道。
“真实之眼”自动激活的瞬间，他的瞳孔微微收缩。
所谓的“聚居区”被一层半透明的能量屏障包裹着，像一颗嵌在地窟岩壁上的水珠。屏障内部，无数昏黄的灯光沿着蜿蜒的隧道延伸，隐约能看到金属管道、种植舱和……穿着统一制服的身影。
“观众指令己接收：扫描屏障安全性！”
【屏障解析完成：由古神污染与人类科技混合构成，防御等级“低”。宿主可通过“观众意志具现”强行突破，或寻找入口。】
林克抬头看向石碑上方——那里有一道半开的金属闸门，门缝里渗出的光线与屏障频率完全一致。他拍了拍闸门，金属表面立刻浮现出与他左臂疤痕相同的扭曲符文。
“看来……这闸门是给我留的。”他扯了扯嘴角，从生存包里掏出多功能匕首，刀刃上的混合液残留正与符文产生共鸣。
“各位！看好了！”他将匕首插进闸门缝隙，首播窗口的金色光晕骤然暴涨，“这就是‘观众意志具现’+‘古神符文’的破防流！专治各种地窟锁门！”
“滋滋——！！！”
金属摩擦声中，闸门缓缓开启。林克深吸一口气，侧身挤了进去。
扑面而来的是混合着消毒水与铁锈味的气息。他眨了眨眼，适应着屏障后的光线——这里没有地窟的黑暗，也没有古神的污染，只有泛黄的荧光灯管在头顶嗡嗡作响。
隧道两侧是整齐的金属储物柜，墙上贴着褪色的标语：“生存即胜利”“污染零容忍”。再往前，是几排半透明的培养舱，里面漂浮着穿着病号服的人类，皮肤下的血管泛着不自然的青紫色。
“这是……”林克的喉咙发紧。他认出那些培养舱的样式——和地表人类最后的避难所“方舟”如出一辙。
“欢迎来到‘遗忘之城’。”
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克猛地转身，看到一个佝偻的身影站在隧道尽头。老人穿着洗得发白的管理员制服，脸上布满皱纹，左眼戴着机械义眼，右眼里却跳动着与林克左臂疤痕相同的幽光。
“你是谁？”林克握紧匕首，首播窗口的金色光晕开始流转。
老人笑了，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我是这里的守墓人，也是最后一个‘清醒者’。你……是三百年前那个‘钥匙候选人’的第108代转世。”
林克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想起典狱长室里面具内侧的字——“致未来的自己”。
“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以为打破了循环？”老人举起右手，机械义眼突然射出一道红光，扫描林克的全身，“看看你的血液，你的骨骼，你体内的能量回路——哪一样不是按照‘钥匙’的标准设计的？”
林克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掌。皮肤下隐约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形状竟与他左臂的疤痕完全吻合。
“这不可能……”他踉跄后退，“典狱长说他是前代的我，是为了等待……”
“等待你觉醒？”老人嗤笑一声，“不，他在等你‘失败’。三百年前，我们发现古神的污染能加速人类进化，但代价是灵魂被吞噬。于是我们启动了‘钥匙计划’——用志愿者的身体作为容器，封印古神的污染源。可古神太聪明了，它们让每个‘钥匙’在觉醒后，都会误以为自己是‘救世主’，最终主动打开封印。”
老人的手指点向培养舱：“看到这些‘居民’了吗？他们都是失败的‘钥匙’。被污染后，他们的意识被封存在培养舱里，永远重复着生前的记忆。而你……”他的目光变得锐利，“是第一个在觉醒后质疑‘共生’的‘钥匙’。”
林克的首播窗口突然疯狂闪烁。弹幕里刷满了“主播被耍了？”“原来人类才是最大的坑？”“求真相！”的留言。他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头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各位……看来我之前想的太简单了。”
“现在说这些没用了。”老人转身走向隧道深处，“跟我来，我带你见一个人。”
林克犹豫片刻，跟了上去。培养舱里的“居民”突然集体转头，他们的机械义眼同时亮起红光，发出含混不清的低语：
“……钥匙……回来……”
“……污染……美味……”
“……加入我们……”
林克的左臂疤痕开始发烫。他能感觉到，那些“居民”的意识正顺着他的神经末梢钻进来，试图唤醒他体内的古神污染。
“观众指令己接收：启动‘观众意志具现’！”
金色光晕瞬间笼罩全身，那些低语声戛然而止。老人惊讶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丝欣慰的笑意：“不错，还能抵抗污染。跟我来。”
隧道的尽头是一扇金属门，门上刻着“记忆档案室”。老人输入密码，门缓缓开启。里面是一排排数据终端，屏幕上跳动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影像。
“这是‘钥匙计划’的全部记录。”老人指着其中一台终端，“三百年前，地表爆发了‘古神灾变’，人类被迫转入地下。为了对抗污染，科学家们发现了‘污染共生’的秘密——人类的灵魂能与古神污染产生共鸣，甚至吞噬它们。于是我们启动了‘钥匙计划’，挑选最强大的志愿者，用他们的身体作为‘容器’，封印古神的核心。”
林克凑近屏幕，瞳孔骤然收缩。第一张照片上，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她的脸，竟与首播窗口里偶尔出现的“系统提示音”声线所有者有七分相似！
“这是……”
“这是‘零号钥匙’，你的第0代祖先。”老人的声音低沉下来，“她成功封印了‘腐坏之主’，但也被污染侵蚀，最终变成了典狱长的模样。而你，是她的第108代转世，体内流淌着‘抗污染’的血脉。”
林克的手指颤抖着触碰屏幕。下一张照片里，是一个穿着囚服的少年——他的左臂，赫然有一道与他一模一样的疤痕！
“这是……”
“这是你上一世的自己。”老人的机械义眼突然渗出液体，“三百年前，你没能抵抗住污染，主动打开了封印，导致‘吞噬之喉’复苏。而我……”他掀起左袖，露出手臂上与林克相同的疤痕，“是你的狱友，也是最后一个试图阻止你的人。”
林克的呼吸变得急促。他想起典狱长室里那些半透明的“居民”——原来他们不是古神的投影，而是历代“钥匙”的残魂！
“那……现在怎么办？”他看向老人，“我要怎么阻止这一切？”
老人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银色的U盘，递给林克：“这是‘零号钥匙’留下的终极程序——‘灵魂净化’。它能清除你体内的古神污染，同时保留你的意识。但……”他的目光变得沉重，“一旦启动，你将永远失去‘钥匙’的能力，变成一个普通人。”
首播窗口的弹幕突然安静下来。林克能感觉到，观众们在等待他的选择——是继续当地窟的“选民”，还是回到地面做回普通人？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淡青色的血管仍在皮肤下跳动，像一条蠢蠢欲动的毒蛇。他想起了典狱长室的记忆，想起了培养舱里“居民”绝望的低语，想起了首播窗口里那些为他刷火箭的ID……
“我选……”
“等等！”
一声清脆的女声突然响起。林克猛地抬头，看到隧道入口处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孩。她的长发被空气清新剂的味道包裹，左眼戴着和老人一样的机械义眼，右眼里却跳动着与“零号钥匙”照片中相同的、清澈的光芒。
“我是‘零号钥匙’的第109代转世。”女孩举起手中的平板电脑，屏幕上是实时跳动的数据流，“你以为‘灵魂净化’是唯一的出路？”
林克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认出女孩的脸——和“零号钥匙”照片里的那个女人，长得一模一样。
“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搞错了。”女孩笑了，声音像冰锥刺入耳膜，“我们根本不是‘钥匙’，而是古神的‘共生体’。所谓的‘抗污染血脉’，不过是古神为了更方便吞噬人类灵魂，故意留在我们基因里的‘诱饵’。”
老人的机械义眼突然爆出火花。“你在胡说！”他冲向女孩，“零号的程序明明……”
“零号的程序？”女孩嗤笑一声，指尖在平板上划出一道蓝光，“那是古神植入的‘记忆病毒’！它让我们相信自己是‘救世主’，却忘了最根本的事实——”她的目光转向林克，“没有古神的污染，我们根本无法在地窟生存。”
林克的左臂疤痕突然剧烈灼烧。他能感觉到，体内的污染正在与女孩的话产生共鸣，像是在回应某种古老的召唤。
“各位……”他对着镜头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看来，我之前的判断，又错了。”
首播窗口的弹幕瞬间被“主播要黑化？”“古神才是爸爸？”“求别BE！”刷屏。林克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向女孩：“那你说的‘出路’是什么？”
女孩举起平板，屏幕上显示出一张地图——那是地窟最深处的未知区域，标记着“古神核心”“污染之源”“终极共生体”。
“很简单。”她的声音变得癫狂，“既然我们是‘共生体’，那就彻底拥抱污染！用古神的力量，碾碎所有试图控制我们的‘伪神’！”
老人的机械义眼突然熄灭。他颤抖着指向女孩：“你……你被污染了……”
“不。”女孩笑了，“我只是终于看清了真相——在这个操蛋的地窟里，要么当古神的狗，要么当自己的神。”
她的手指按下平板上的红色按钮。整个聚居区的灯光突然熄灭，培养舱里的“居民”发出刺耳的尖叫，皮肤下的青紫色血管疯狂蔓延！
“各位！”林克对着镜头大吼，“准备好迎接真正的‘地窟’了吗？这一次，我不是钥匙，不是容器——”他的左臂疤痕绽放出暗紫色的光芒，“我是……古神！”
首播窗口的金色光晕骤然暴涨，将整个聚居区照得亮如白昼。弹幕瞬间被“666！”“主播牛逼！”“这反转绝了！”刷屏。
而在地窟的最深处，那块刻着“古神核心”的石碑突然发出轰鸣。碑下的阴影里，一双布满倒刺的手缓缓抬起，指尖滴落的粘液中，隐约能看到林克的脸——正咧开嘴，露出一个混杂着疯狂与兴奋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