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吊灯散发出昏黄的光,仿佛是凝固的蜜蜡,沉甸甸地滴落在林晚的后颈。她凝视着镜中的自己,珍珠发饰紧紧地贴着头皮,让她感到一阵刺痛。象牙白的裙摆如瀑布般垂落地面,在阴影中竟诡异地蜷缩蠕动了一下。门外传来公爵的脚步声,那是皮鞋踏在大理石上的清脆声响,仿佛是死神的敲门声,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
“我的玫瑰该绽放了。” 公爵带着寒意的气息掠过她耳畔,骨节分明的手指替她系紧背后的缎带。林晚看着镜中那双暗紫色瞳孔,发现他眼底流转着妖异的暗芒,如同深海里潜伏的巨兽。当他的指尖擦过她锁骨处的胎记,布料下的皮肤突然泛起细密的冰纹,寒意顺着脊椎蔓延,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宴会厅的大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一股腐朽的气息和血腥的味道扑面而来。水晶吊灯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影子绅士的身影在墙壁上扭曲成奇异的形状,仿佛章鱼的触须。戴着珍珠面具的贵妇,她的脖颈处,银色的丝线随着呼吸的起伏而微微颤动,仿佛随时都会断裂。而最诡异的,莫过于角落里那团缠绕的藤蔓,叶片间渗出暗红色的汁液,滴落时在地面上腐蚀出一个个滋滋作响的深坑。
公爵牵着她的手步入舞池,燕尾服下摆扫过满地玫瑰花瓣。那些花瓣在他经过时瞬间枯萎,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黑色虫壳。林晚的心跳随着乐声加速,当公爵将她揽入怀中,她惊觉他的体温低得可怕,仿佛抱着一具刚从冰窖里抬出的尸体。
"放轻松。" 公爵的金丝手套深深陷进她的腰线,带着皮革凉意的指尖精准卡着舞步节拍。林晚随着旋转扫过宴会厅,水晶吊灯折射的光斑里,宾客们的目光像无数根银针,穿透层叠的塔夫绸裙摆,在脊背上烙下细密的灼痛。宴会厅角落突然泛起冷雾,那个面色青白的男爵正拖着僵硬的步伐靠近,他指缝间凝结的黑泥簌簌掉落,掌心青灰的尸斑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磷光,每前进一步,空气里就凝结出霜花,在波斯地毯上蔓延出蛛网状的冰晶。
突然,男爵枯槁的手抓住林晚手腕,寒气顺着皮肤钻入骨髓。“新鲜的灵魂...” 他喉咙里发出漏气的声响,腐烂的牙齿间渗出黑色黏液。林晚还没来得及尖叫,公爵己如鬼魅般出现在两人之间。暗紫色瞳孔骤然收缩成竖线,他身上腾起黑色雾气,瞬间笼罩了整个舞池。
“她是我的。” 公爵的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带着令人胆寒的威压。男爵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飞烟灭,只留下一双空洞的眼睛,首勾勾地盯着林晚,仿佛在诉说无尽的不甘。
黑雾如退潮的墨色海浪般翻涌消散,林晚的睫毛还沾着细密的黑雾颗粒。公爵骨节分明的手指穿过她散落的发间,掌心贴着后颈将她整个人按进绣金线的礼服胸膛。温热的吐息裹着雪松与硝烟的气息,在她发烫的耳垂上凝成的水珠:"这些蛆虫也敢觊觎我的珍宝。"
礼服后背的丝绸被攥得发皱,透过单薄的面料,她能清晰感受到对方掌心凸起的茧子。那热度像烙铁般渗进皮肤,林晚在震颤的怀抱里瑟缩,却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混着公爵胸腔的低笑。他的尾音拖着危险的弧度,指腹无意识着她脊骨凸起的骨节,仿佛在丈量猎物脆弱的生命线。
绣着鸢尾花的裙摆下,林晚的指尖深深掐进公爵的腰侧,可男人却将这视作讨好般收紧手臂。月光从穹顶破碎的彩绘玻璃倾泻而下,在他侧脸镀上银边,那些沾着血污的银扣折射出冷光。林晚忽然想起黑雾中那些獠牙森森的怪物,此刻却觉得被禁锢的怀抱比外面的世界更安全。这扭曲的保护欲如同带刺的玫瑰,尖刺扎进心脏时,馥郁的香气也漫上了鼻腔。
水晶吊灯突然爆开几颗灯泡,迸溅的玻璃碎片在猩红地毯上折射出诡异的光斑。林晚的高跟鞋卡在波斯花纹里,舞曲最后一个音符像被掐断的喉音,在穹顶下发出刺耳的嗡鸣。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祭坛壁画吸住 —— 褪色的金箔勾勒出女子扭曲的面容,婚纱上的珍珠在月光下泛着死灰,十二只眼睛的怪物从壁画深处探出利爪,其中一只瞳孔里竟倒映着她今早梳头时的模样。
公爵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绣着银丝鸢尾的手套缓缓抚过她后颈凸起的胎记。那道月牙形疤痕突然发烫,像被浇了滚烫的蜡油。"看这幅画的笔触," 他的指尖沿着女子脖颈的血痕描摹,指甲缝里渗出暗红液体,"画家一定在颜料里掺了活人血,才能让画面保存三百年。" 随着他的动作,壁画上的怪物突然转动眼球,尖牙上滴落的黑血在祭坛砖缝里蜿蜒成心形。
林晚感觉脊椎被冰凉的戒指抵住,公爵将她发间的珍珠发簪取下,在壁画空白处轻轻刮擦。墙灰簌簌掉落,露出底下崭新的颜料 —— 戴着王冠的骷髅正为蒙眼新娘戴上荆棘项圈,而新娘脖颈的胎记与她如出一辙。"下周满月时,我们就用真正的鲜血完成这幅画。" 公爵将珍珠碾成齑粉,撒在她颤抖的肩头,"你知道吗?当祭品的心脏被挖出时,瞳孔会倒映出最美的景象。"
林晚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齿间蔓延。祭坛下的地砖突然传来震动,裂缝中钻出缠绕银丝的藤蔓,如同活物般攀上她的脚踝。公爵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掌心的暗红液体顺着她的胎记流淌,壁画里的怪物发出尖啸,十二只眼睛同时亮起幽蓝的光,将她笼罩在窒息的恐惧之中。藤蔓突然收紧,银丝嵌入皮肉的刺痛让林晚眼前炸开白光。公爵将她转了半圈,发梢扫过壁画上新娘空洞的眼窝,她惊恐地发现自己手腕不知何时缠上了荆棘锁链,每挣扎一下,锁链上的倒刺就更深地扎进皮肤,鲜血顺着纹路滴落在祭坛中央,竟汇聚成了时钟的形状,指针开始逆向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