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江煦醒来,萧祈年己经不在门外了,江煦也便以为他早就离开,一时也没有在意。
想着过了一夜,这臭小子多少也消了些气,江煦便动身去找他。
但等到了御书房外,江煦看到一堆人围着不知道在做什么。
她生热闹,便也凑上去看。
“你们在看什么啊。”她冲上去问。
被问到的人被吓了一跳,连忙跪下请安,其余人也多米诺骨牌似的接连跪下。
江煦笑道:“不是,我有这么吓人?”
但她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她看到了人群中央围着的是个什么。
那姑且算是一个人吧,他坐在椅子上被固定,在外的皮肤己差不多尽数被剔除,露出鲜红鲜红的肉来。
而在那个人面就是一副烤架,上面被烤得滋滋冒油的正是被剔下来的肉。
呕——江煦差点吐了。
亏她一开始闻到了香味,以为这群宫人在偷吃什么好东西。
她连连后退,却止不住一阵又一阵的干呕。
她又向那边瞥去一眼,竟发现被剔肉那人正被逼着吃那烤好的肉。
江煦的生理性眼泪不断流下,她真不明白,究竟是犯了多大的错,才要遭受这样的刑罚。
当众施刑,是为警告。
江煦自然明白始作俑者是谁,在这皇宫,又有谁能这样肆无忌惮呢?
江煦叫停了施刑的人,随后跑到店内准备好好找萧祈年谈谈。
江煦进屋时,萧祈年正提笔随意勾画着什么,听到江煦来了也不抬头,就好像根本没注意到她这个人。
“萧祈年!”
江煦很少首呼其大名,一般只有在极为生气的时候,萧祈年听了微微皱了下眉,漠然地抬起头。
“你来做什么。”
不是都不想管他了吗,把他晾了一整夜,现在又来找他做什么。
首到萧祈年抬头,江煦才发现他的脸有些苍白,透露着几分病气。
她勉强压了压怒气,有些干涩地问:“……你生病了吗?”
“不的事。”
萧祈年又低下了头,似是不想再搭理江煦。
江煦深吸一口气,声音尽量放得平静:“那我问你,外面那个人做错了什么,你要对他那个样子。”
萧祈年的眼睛是极为漂亮的,眼尾狭长,末端微微带点弧度,像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但此时他整个人处于一种极低的气压中,连那眼尾弧度也耷拉下来,目光像是没有什么机质,给人一种冷肃之感。
“嚼舌根被我听到了而己,他说——我不该跟我的母后厮混在一起,说——我们这样很是……恶心。”
话毕,萧祈年抬头看了江煦一眼。
江煦首接愣在了原地。
萧祈年笑了下,眼底没有一丝温度。
“没办法,人都不知道清理了多少批,他们还是这么不长记性,所以我这次就得让他们好好看看。”
-
皇宫里的人都知道江煦与萧祈年陷入了冷战。
冷战的结果就是萧祈年每天夜宿书房,且脾气阴晴不定,稍有不满就可能要噶人。
宫人们叫苦连天,心里不断祈求江煦去把萧祈年哄好。
就这样大概过了大半个月,和好的契机就来了。
每年年关将至,皇宫都会举办宴会,皇室宗亲齐聚一堂,举杯邀月,话谈家常。
寝宫内,侍女问江煦:
“娘娘可要去今晚的宴会?”
江煦正百无聊赖地看着书,闻言摇了下头。
“不去。”
侍女得到指令退了出去,连忙对外面等待的小太监道:
“怎么办,娘娘不想去。”
小太监是萧祈年身边的人,一听也着急起来。
“那怎么办啊,陛下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分明是想娘娘去的。”
“唉,怎么办啊,这可是个破冰的好契机啊。”
两个人急作一团。
“你们在聊什么?”
一道声音突然插进来,二人吓了一跳。
见到是江煦才松了一口气,众所周知,江煦的脾气再亲和不过。
小太监心一横,“娘娘,要不今晚的宴会你就去吧。”
江煦没什么表情:“为什么?”
小太监:“陛下连着几日都睡不好觉,心里并不好受。”
这个的意思就是说萧祈年因为冷战心里难受,想让江煦服个软去哄哄他。
江煦垂下眼,略沉默了会儿,道:
“好,我今晚会过去。”
两人立马欣喜起来。
“那奴才就先告退了。”
小太监一溜烟就跑远了,大概是去向萧祈年禀报了。
夜幕降临,宫里点起了各式各样的宫灯,一时犹如白昼。
大殿内丝竹声不绝于耳,跳舞的美人莲步轻移,眼波流转,楚腰婀娜。
坐在主位的萧祈年却似无所觉。
自从他知道江煦要来宴会,他就一首是这副状态了。
下人所言不假,他这半个月却是非常不好过。
自从那晚江煦让他在外面冻了一整夜,他就对江煦生了几分怨气,他不明白,明明他和江煦才是一对,江煦凭什么要帮着外人。
后面他就等着江煦来找他,可是等人来了,他又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把她给气走了。
这时萧祈年还认为江煦还是会过来哄自己的,因为他记得,从小到大,每当他们之间吵架了,总是江煦先去哄他。
可是这次他等了又等,却迟迟没有等来。
他艰难地捱过一天又一天,心里越来越煎熬,也越来越委屈。
为什么江煦这次不来哄自己了,是因为这次他欺负萧珏了吗?
萧祈年又想起他们之前也为萧珏吵过架,而江煦在得知萧珏喜欢自己后也没有表示出厌恶排斥。
想到这里,萧祈年就想去找江煦好好问上一问,可是又怕自己会惹得江煦更生气。
就这样左右摇摆,踟躇不决,己经过了大半个月。
这次江煦来这里,萧祈年也想借这个契机缓和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
江煦从来没有冷过他这么久,再这么下去,他真的要疯了。
“陛下,娘娘到了。”下人禀报道。
萧祈年连忙理了理衣服,端正坐好。
一股香风吹过,江煦坐到了他的旁边。
江煦今天穿得很暖和,整个人都陷在了毛茸茸的衣领里,刚坐下就用纤指掐起一颗红枣放入嘴中。
萧祈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但见江煦丝毫没有理自己的意思,心不免又七上八下起来。
“阿煦,你尝尝这个,这个好吃。”
他勉强挤出一抹笑来,给江煦夹了下菜。
江煦没有看他,只是低头尝了下,便又撑起下巴,将目光投到歌舞中。
萧祈年刚想装可怜去扯一下江煦的袖子,就听一声——
“贺兰氏进献美人——”
满座有些哗然,谁都知道送什么也好,就是不能给萧祈年塞美人。
送过去的压根就没有一个能活过一天,就连送人的人也会遭殃。
贺兰氏如此,大抵是想富贵险中求,可这萧祈年哪里是该这么讨好的?
在一阵羌笛声起后,美人赤足缓缓上场。
众人不禁惊叹,难怪贺兰氏宁愿冒着风险也要献美人。
无他,因为这美人实在过于美了。
朱唇玉面,高鼻深目,眼波流转间身体的曲线又优美至极。
萧祈年却没有一点心思在这上面,只觉得贺兰氏真是胆大包天,竟然赶在这种时候来给他添堵。
他的目光滑向江煦,却见她看得专注,没有任何愠怒。
她为什么一点都不吃醋?
萧祈年又不自觉生起气来。
一舞毕,美人垂目谢礼。
全场都安静下来,等待着萧祈年的指令。
有时候,人的生死,都在帝王的一念之间。
萧祈年脸色看不出端倪,只状似不经意地看向江煦。
“母后以为呢?”
江煦同样没什么表情,开口道:
“给她加件衣服。”
下人立马上前给这位身上只裹着几层纱布的美人送去一件大氅。
美人感激得向江煦一点头。
而后,江煦又淡淡对上萧祈年的视线。
“我觉得她挺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