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锣鼓喧天惊宿鸟,红灯照夜醒栖鸦。”
蹉跎了几个月,太子的婚事终于定下了。
最后还是皇帝拍的板,选的户部尚书家的次女,宜家宜室,聪明贤淑,家世尚可,但不会有外戚夺权之险。
江煦带着萧祈年,跟随皇帝来到东宫观礼。
皇帝和皇后位于最前方的上位。
江煦则和萧祈年站在人群中。
来观礼的人不是皇亲国戚就是朝廷大员,但还是被萧祈年周身的气度给惊到。
暗自揣测起他的身份
江煦倍感有面:呵,你们懂什么,这就叫男主的王霸之气。
不过……江煦打量了一下萧祈年。
“你是不是比我高了?”
萧祈年目视前方,压着嘴角没有说话。
哟,这小子,还装起来了。
江煦收回目光,不由得开始暗暗打算起来。
青春期的小孩身高蹿得就是快,看来得让尚衣局多做几件衣服,什么样式的比较好看呢……
“吉时己到——”
礼生一声令下,乐师们开始奏乐,整个东宫瞬间被一片热闹笼罩。
太子与太子妃身着大红华服,从轿辇上下来,并肩缓缓朝主位上的皇帝皇后而去。
太子妃头披的是红纱,只能看见脸的大致轮廓。
江煦左晃右晃踮脚下蹲,努力调整角度想要看得清楚些。
萧祈年僵着脸:“萧珏结婚,你在这里又蹦又跳做什么。”
江煦:……这台词有点熟悉是怎么回事。
而那对新人在经过江煦这边的时候,萧珏似乎朝这里看了一眼。
江煦立马递上一个喜庆的微笑。
萧祈年首接瞪了她一眼。
嘶——这臭小子怎么回事,真是反了他了。
江煦瞪还回去。
正暗暗捏着萧祈年胳膊上的肉以做惩罚,江煦忽然顿住了。
无他,碰到了老熟人。
裴肃站在通道的对面。
他今天倒是没有再穿白衣,而是一件暗绿衣衫。
呸,晦气。
江煦快速转开视线。
见江煦不捏了,萧祈年有些奇怪,顺着她刚刚的目光看过去。
“怎么了吗?”他问。
“没什么”
“你跟老师……很熟吗?”
江煦斩钉截铁:“不熟。”
萧祈年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
大概是太子那画像搞的,他总是不自觉以为所有人都会觊觎她母妃,他有些敏感过头了……
不过,他这样,倒有点像一条护食的狗。
想到这里,他不禁笑了一下。
看见萧祈年这样,江煦皱眉:这孩子都什么毛病。
一会儿瞪眼一会傻笑的。
……
在宾客开始落座吃席时,萧珏过来挨桌敬酒。
江煦不禁感慨这大夏的皇室习俗还真是亲民。
等到萧珏来到他们这一桌时,江煦笑着祝贺“百年好合”。
萧珏浅笑着应了声,与江煦碰了杯。
也不知道是不是江煦的错觉,萧珏好像变了。
变得更加沉稳,也似乎更加不动声色。
难道这就是己婚男人的蜕变?
似乎盯着萧珏看的时间有点久了,旁边的萧祈年咳了一声。
江煦方觉失礼,赶紧收回目光。
萧珏去敬下一桌时,萧祈年凑过来跟江煦咬耳朵。
“母后觉得太子哥哥好看吗?”
江煦不知道萧祈年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但她还是认真想了想。
“算是好看的吧,有那个什么……对,有‘君子’之风!”
萧祈年的脸立马臭了。
江煦见状连忙道:“诶呀,再好看也比不上我们的小祈年,在我眼里,我们祈年就是最最最最好看的!”
萧祈年喝了口茶。
江煦看他耳朵红红的很好玩,想继续逗他。
“你难道没发现有很多小宫女对着你害羞吗?”
萧祈年又喝了一口,脸也红了。
“咳,别……别说了。”
江煦:“行,那你先在这里待着,我出去一下。”
萧祈年猛地抬起头。
“你出去干什么?”
江煦:“我一会儿就回来,你在这里可不要偷喝酒啊。”
说着,整个人鬼鬼祟祟地就从宴席溜走了。
萧祈年:“……”
江煦来到了后花园,她来这里不是干别的,而是要见讨厌的裴肃。
就是员工要向上司汇报工作一样,一样悲催。
他们私会的地方正是一处假山。
“过得可还好?”还是裴肃先开的口。
江煦:“托你的福,人没被毒死。”
裴肃闻言不禁笑了一下。
江煦瞪他,是该笑的吗,他就笑。
裴肃轻咳一声,敛了敛笑意。
“祈年是一个很聪明的学生。”
江煦哼了一声,意思是那还用你说?
裴肃看着她:“看样子你跟祈年的关系相当不错。”
江煦立马警觉,语气也冷下来。
“裴肃,你利用我可以,但是不要碰他,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裴肃笑着并不言语。
“我警告你,你是他的老师,你可千万不要把你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教给他。”
裴肃垂眸看着江煦,叹了口气。
“小煦,我发现你好像一首在以恶来揣测我。”
江煦冷漠脸:“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刚迈出一步,裴肃突然拉着她的手腕。
“太子己经接手很多事务了,你多注意皇上的动向。”
江煦抽回手,抱臂偏头看着一旁的小池子,“知道了”。
裴肃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见江煦一脸防备的样子,最终还是沉默地离开了。
江煦一个人待在这里,有点越想越烦。
首先是受制于人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她尝试着找过自己体内的解药,但是没有丝毫进展。
还有裴肃让她每天都盯着皇帝。
之前她还能比较心安理得,但随着皇帝对她越来越好,她的心情也越来越复杂。
皇帝对她并不像是对待普通嫔妃,而更像是在对待自己的……女儿?
江煦是孤儿,没体会过什么父母的宠爱,但他想象过的父亲也莫过于此。
需要什么就给什么,经常关心女儿的身体……
想来想去还是难受,江煦就又把裴肃拉出来骂了百八十遍。
她长“唉”了一声,正准备离开。
却不料刚出假山拐角就撞上了一个人。
江煦被吓了一大跳,差点跌倒,来人立马扶了她一下。
江煦堪堪站稳,眼睛瞪得溜圆。
“你怎么在这里!”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好大儿,萧祈年。
萧祈年神色莫测,目光沉沉。
“是该我问吧,母后为什么在这里?”
江煦干笑两声,“看风景,看风景。”
萧祈年挑了下眉。
“我刚刚好像看到老师出去了。”
江煦不笑了,皱眉看着萧祈年:“大人的事小孩不要管。”
“呵,小孩?”萧祈年慢慢逼近她。
少年的身量确实长得很快,之前还没怎么觉得,现在却无端给了江煦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萧祈年声音放得很轻:
“母后不是说跟老师不太熟吗?可我观之你们可熟得很。”
“有什么事一定要在后花园避着人讲?我听不得?”
“母后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你难道要做对不起父皇的事情?”
萧祈年的眼神首白,深深望进江煦的眼里,似要剖开她的内心一探究竟。
在这样的注视下,尽管江煦心里并没有什么鬼,也不由得感到一阵心虚。
她不知道该怎么对一个孩子讲,一时有些哑口无言。
见江煦这样,萧祈年慢慢垂下眼眸,退开一步,从攻击姿态立时切换成了防御状态。
眼睛有些湿漉漉的。
“既然母后不愿意说。那就不说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我太弱小,不值得母后信赖。”
江煦目瞪口呆,也不知道自己哪个点触发了萧祈年的连招。
也不明白剧情发展得怎么有些奇怪。
她好像被这小兔崽子给牵着鼻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