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外,走廊。时间仿佛凝固。
容震国脸色铁青,像一尊沉默的雕像,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手术室门上那盏刺目的红灯。
林淑云靠在他肩上,无声地流泪,手里攥着的手帕早己湿透。
容微则抱着双臂,背对着众人站在窗边,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肩膀绷得紧紧的。
脚步声匆匆响起,容景渊脸色苍白地赶来,额头上还带着虚汗,显然也是刚从另一场风波中脱身。
“爸,妈,景琛怎么样?”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沙哑。
“还在手术。”容震国声音低沉得像被砂纸磨过,“刘教授在里面。”
他看了一眼长子苍白如纸的脸色和嘴角未擦净的一点暗红,“你那边……”
“景琰暂时没事了。”
容景渊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的腥甜,“是药物过量,加上情绪崩溃引发的昏厥状态。但他在房间里留下了重要的东西。”
他压低声音,快速将发现DNA报告和录音的事情告知父母和容微。
原来,容景琰在上次体检时弄错了,他父亲和容煜的血样,结果等他想起来,去找的时候发现父亲的血样被他带出来。
等几天后,王伯收拾自己屋子里的旧衣服时,容景琰这才想起来,原来爸爸的血样一首没送去医院;他不仅把容煜的血样交了上去。
而且还证明了他和容家是有亲缘关系的。
这怎么可能呢?于是容景琰开始调查,还意外的录了容煜和别人打电话的录音。
林淑云听完,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住,眼中充满了震惊和刻骨的恨意。
“畜生…他们怎么能…景琛当年才三岁啊!”
容震国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墙壁上,指节瞬间破皮渗血,他却浑然不觉,只有眼中翻涌着滔天的怒火和冰冷的杀意。
“周雅兰…容定邦…好!好得很!”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寒冰。
容微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泪痕,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冰封。
“父亲,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录音和报告是铁证,但老宅那边恐怕己经知道我们掌握了证据。景琛这里,还有景琰那里,都不安全。我们必须立刻行动。”
“我己经调了‘影卫’过来,接管了医院所有关键岗位。”
容景渊沉声道,眼中闪过一丝与他温雅外表不符的狠厉。
“景琰那边也有人24小时守着。现在的问题是,容定邦,他们那个阴狠毒辣的三叔突然消失了,就像人间蒸发一样。”
“他一定还在暗处,他不会那么轻易放弃的。”
容微的声音冷得像冰,“sha最后的任务,恐怕就是确保景琛再也醒不过来。”
仿佛印证她的话,走廊的灯光突然剧烈地闪烁了几下,随即整个医院陷入一片黑暗!只有手术室门上的红灯,在黑暗中如同怪物的独眼,幽幽地亮着。
“备用电源呢?!”容震国厉声喝道。
“被破坏了!有人切断了主线路和备用线路!”黑暗中传来保镖急促的汇报。
“保护手术室!”容景渊反应极快,立刻拔出了随身携带的配枪。容微也迅速将父母护在身后,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小巧却致命的战术匕首。
黑暗的走廊里,响起了轻微却密集的脚步声,如同鬼魅潜行。危险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手术室内。
突如其来的黑暗打断了精密的手术进程。
“停电?!怎么可能!”主刀的刘教授惊怒交加,“备用电源呢?”
“全断了!手术灯维持不了太久!”护士焦急的声音响起。
无影灯依靠着手术室内部的小型UPS电源,勉强投射出惨白而有限的光圈,勉强照亮手术区域,但随时可能熄灭。各种仪器的报警声在黑暗中此起彼伏,更添混乱。
“稳住!完成最后缝合!快!”刘教授强迫自己冷静,手中的动作更加迅捷精准。
识海中。
黑暗同样侵袭了这片灵魂空间。
黎夏的灵魂形态在黑暗中散发出更明亮的金光,如同灯塔,死死地守护着容景琛那团在黑暗中显得更加微弱的蓝色火焰。
“容景琛!撑住!外面有情况!”黎夏焦急地呼唤。她能感觉到外界巨大的危险和混乱,手术随时可能中断,容景琛的身体处于极度脆弱的状态。
“看见了…”容景琛微弱的意念传来,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在灵魂视觉下,他“看”到了手术室外的黑暗,也“看”到了黎夏如临大敌、金光大盛守护着他的样子。
“别怕…有我在…”他似乎在努力凝聚着什么。蓝色的灵魂之火猛地向内收缩,然后骤然爆发出更强的光芒!这光芒并非照亮外界,而是强行稳定着这具身体的生命核心!
手术台上,“容景琛”原本因失血和麻醉而极其微弱的心跳,在监护仪上突然变得异常稳定有力!血压也诡异地回升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区间!
“奇迹!病人的生命体征稳住了!”监测的麻醉师惊喜地喊道。
刘教授抓住这宝贵的机会,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最后的缝合和止血。当最后一针打结,手术灯也因UPS耗尽而彻底熄灭时,手术室内陷入完全的黑暗。
“成功了!”刘教授长舒一口气,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和一丝不可思议。
手术室外的枪声、搏斗和混乱仿佛还回荡在耳边,但那己经是一个月前的噩梦。
顶级私立医院顶层的特护病房区,被容家的“影卫”和重新构建的严密安保体系守护得如同铁桶。走廊里巡逻的保安眼神锐利如鹰,监控室的人员24小时轮班,任何可疑人员都休想靠近这层楼的核心区域。
其中一间最大、设施最先进的病房,阳光透过宽大的落地窗洒进来,明亮而温暖,消毒水的味道被清淡的花香和食物的自然香气覆盖。
容景琛靠坐在升起的病床上。他瘦了很多,脸色依然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宽大的病号服更衬得人有些单薄。但那双幽深的眼眸,己经不再是纯粹的冰冷绝望,或是一片空茫的死寂——里面沉淀着一种历经惊涛骇浪后略显疲惫的平静,以及一种难以彻底褪去的沉郁底色。
“晚上吃什么啊!你就不能让你妈、你姐做点辣的吗!我这嘴里都快淡出鸟了!”
识海中黎夏的抱怨将容景琛从冥想中唤了出来。这场刺杀也算是因祸得福,他和家人都得知了彼此的难处,关系不再剑拔弩张。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容景琛总觉得他那几个哥哥姐姐,看他的眼神越发怪异,这其中也包括那个和他关系不怎么和睦的容景琰。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每天嘴里都会不停念叨两个字——“黎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