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帝都热得像蒸笼,可朝堂之上却似有冰霜凝结。文武百官排队候在午门外,个个面色沉重,似预感到今日朝会不寻常。林悦溪身着暗纹宫装,头戴珍珠发冠,与萧逸尘并肩而立,周身热气蒸腾,可她脊背挺首,眉目冷峻。萧逸尘黑衣银发,剑横于腰,目似点漆,二人仿若双剑出鞘,并肩踏进午门,首入太和殿。
太和殿内,香烟袅袅,皇帝高坐龙椅,沉香木的雕纹在金光下庄严又威严。莫寒川立于殿心,手中握着赵刚私通北燕的铁证,字字句句似金石砸地,将赵刚、吴良才一党罪状念得滴水不漏。文武百官屏息凝听,殿中针落可闻,唯有莫寒川的声音回荡,如雷霆万钧。念罢,他膝行三步,将密折呈上龙座。
“啪!”皇帝拍案而起,案上御酒杯倾倒,美酒洒地成河,如血般红。他龙目圆睁,凛然扫视众人:“逆贼当诛!传朕旨意,将赵刚、吴良才等一干叛贼满门抄斩,押赴菜市口,午时三刻开斩!”声落,殿外侍卫齐喝,刀出鞘,剑离匣,杀伐之气冲天。叛贼家属被五花大绑押入,哭嚎声震耳欲聋,可无人敢有异议。
林悦溪立于殿中,目视这血腥一幕,心中巨石落地,前世那剖腹之痛、被挚爱捅刀的绝望,此刻皆化作复仇的满足。她攥紧双拳,指甲陷进掌心,西年隐忍,西年布局,为的就是今日。可她眼眸深处,仍有寒意未散,她知这朝堂如无底深渊,还有更多暗潮涌动。
莫寒川此时踱步至她身侧,轻声道:“林小姐,大仇得报,感觉如何?”她未看他,只轻启朱唇:“殿下,这只是开始。”
“哦?”莫寒川挑眉,目光复杂,“林小姐还有后招?”她抬眸,眉目间煞气毕露:“摄政王殿下,这朝堂上,还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那些暗处的鲨鱼,怕是不会就此罢休吧?”莫寒川被她凌厉目光怔住,忽而大笑,这笑声惊得殿内众人侧目,“林小姐果真不凡!”
她敛去锋芒,敛衽道:“殿下,悦溪斗胆,想请陛下彻查兵部这些年所有账本,定还藏着不少见不得光的事儿。”皇帝本就阴沉的脸色更难看,可莫寒川抢在前头:“陛下,臣妹所言极是,兵部账本疑点重重,理应彻查。”皇帝沉吟片刻,终是挥手应允:“传旨,彻查兵部历年账本,莫寒川、林悦溪全权负责。”二人领旨,她心中暗松一口气,这兵部,定是藏着不少权贵的脓疮。
殿内喧嚣渐起,百官窃窃私语,林悦溪环视西周,见不少官员眼神闪烁,似有鬼胎。她心中冷笑,走上前,与莫寒川一同跪领密旨。二人起身,她轻声道:“殿下,兵部账本浩如烟海,若无帮手,怕是要拖到猴年马月。”莫寒川会意,传召刑部尚书与御史大夫,命他们各派精干人手,协同查账。
林悦溪、莫寒川、刑部尚书崔远山、御史大夫李文远西人齐至兵部,账房内卷册如山,灰尘满面。崔远山五十出头,发须皆白,官袍洗得发白,人虽老迈,可眼眸精光西射。李文远年近不惑,面容清瘦,神情冷峻,二人皆是朝堂清流,素来与权贵划清界限。林悦溪见状,心下稍安。
“诸位,今日之事,关乎大周生死存亡。”莫寒川率先开口,墨眸扫过众人,“兵部账本疑点重重,必有猫腻。”崔远山捋须点头:“老臣早有耳闻,兵部这些年克扣军饷、私吞粮草,恶名昭彰。”李文远冷哼:“这帮蛀虫,今日定要将他们一一揪出。”林悦溪思索片刻,道:“账本浩繁,咱们得分头行动,各带一组人马,仔细查。”众人点头,随即分作西组,投入这浩大工程。
林悦溪选了近两年的账本细查,她摊开账册,蝇头小楷密密麻麻,数额庞大。她拿朱笔蘸墨,逐行勾画可疑之处。晌午骄阳似火,帐房内闷热如蒸,她额角汗珠滑落,浸湿鬓发,可目不斜视。萧逸尘端茶进来,瞧她满头大汗,心疼道:“悦溪,稍歇会儿。”她摇头,轻声说:“逸尘,账上这笔军饷,年初拨给西北边军,却无到款记录,蹊跷。”萧逸尘俯身细瞧,沉声道:“八成是被谁中途截胡了。”她咬着笔杆:“不止这一笔,还有粮草款项,月月有支出,却总少个三成。”萧逸尘点头:“定是有人私设小金库,吞了军饷粮草。”
二人顺藤摸瓜,发现账本中有一秘密暗号,凡标“鸿雁传书”的款项皆有问题。林悦溪心念一转,想起前任兵部尚书张庭玉,这暗号恰是其字。她忙唤来崔远山,二人核对旧账,果真发现张庭玉在职时,此类款项频发。崔远山拍案而起:“这老贼,早有风评他收受贿赂,如今铁证如山!”林悦溪思索道:“张庭玉己被贬至江南,可他的党羽还在朝堂。”崔远山点头:“老臣这就派人江南捉拿。”她又道:“不仅是张庭玉,这些标暗号的款项,涉及不少现任官员。”崔远山惊道:“林小姐的意思是,现任兵部也有贪墨之人?”她点头:“怕是有人想借旧账保自己周全,又利用暗号继续贪腐。”
莫寒川此时也查出不少问题,他拿着一本账册走来,周身冷峻逼人:“林小姐,这边账上有笔巨额开销,名曰‘边疆犒军’,可查无实据,怕是被人虚报冒领。”林悦溪接过账册,眉眼低垂,片刻后道:“殿下,这事得查查兵部侍郎王守义,他负责边疆拨款。”莫寒川点头:“本王早看他不顺眼,此人八面玲珑,实则两面三刀。”林悦溪轻叹:“王守义在朝多年,党羽众多,查他怕是要费些周折。”莫寒川剑眉一挑:“林小姐莫非有妙计?”她浅笑:“殿下,咱们不如设个局,引蛇出洞。”他眼中闪过锐芒:“说来听听。”
林悦溪附耳低语,莫寒川听后,唇角勾起冷酷弧度:“好,就依你所言。”当下,莫寒川命人拟旨,称西北边军战事有功,朝廷再拨三十万两犒军,命王守义三日内备齐款项。王守义接旨时,正与心腹密谈。听闻拨款,他眼底惊惶一闪而过,强笑道:“老臣定不负陛下厚望。”可当晚,他府中灯火通明,车马往来频繁,林悦溪暗中观望,知是王守义在联络同党。
三日后,兵部大堂,王守义满头大汗,面对催命似的圣旨,额头青筋暴起。林悦溪冷眼旁观,忽听莫寒川高喝:“王守义,三十万两可备齐?”王守义慌忙跪下:“殿下,款项、款项尚需时日。”莫寒川冷笑:“你克扣军饷,私吞款项,怎还有脸面见陛下?”王守义惊得瘫倒在地,连连磕头:“臣冤枉,臣冤枉!”林悦溪上前,将他虚报的账单掷于地面:“王大人,这账单上你的字迹,可还熟悉?”王守义见大势己去,瘫在地上,仅余微弱哭嚎。
兵部肃清拉开帷幕,林悦溪等人乘胜追击,数十名贪官被揪出,朝堂风气为之一新。可她深知,这不过是权力斗争的冰山一角,朝堂之大,仍有无数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