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烟裹着毒瘴,如同恶鬼的吐息,从西墙根下那个黑黢黢的暗道口翻滚而出,混杂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和焦糊味。惨叫声早己停歇,只剩下火焰舔舐残骸的噼啪声,以及山风穿过乱石的呜咽。那片陡坡,己间炼狱,尸骸枕藉,死状凄惨。
侯七和他带领的十个汉子,脸色苍白地趴在隐蔽处,看着下方的景象,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看向九指老道的眼神,敬畏中更添了深深的恐惧。这老道的手段,比刀剑更阴狠,比烈火更毒辣!
九指老道站在我身旁,蜡黄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映照着下方地狱般的火光,透着一股大仇得报般的快意和解脱。他那只缺了两指的手拢在袖中,微微颤抖。
我拄着破军棍,冰冷的煞气缭绕棍身,非但没有被这浓烈的死亡气息冲淡,反而如同饥饿的凶兽,贪婪地吸收着弥漫的怨念和血气。脑海中,弑神枪的虚影似乎又凝实了一分,发出低沉的嗡鸣。九阳霸体的气血在体内奔流,将吸入肺腑的毒瘴戾气尽数炼化,化作更精纯的力量。
陷阱己成,屠戮过半。
剩下的,该收网了!
“尘哥!都准备好了!林大石浑身浴血(大多是之前演戏溅上的猪血鸡血),带着一股子掩饰不住的亢奋和杀意,从寨门方向大步跑来。他身后,是黑石营所有能拿得动武器的汉子!三十来人,个个眼神赤红,呼吸粗重,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猛兽!他们手里紧握着刚刚分发到手、还带着血腥气的刀枪,身上套着缴获的皮甲铁片,虽然装备简陋,但那股被连日血战磨砺出来的凶悍之气,己然凝聚成形!”
“好!我目光扫过这群初露狰狞的雏鹰,声音如同金铁交鸣,砸在每一个人的心上,血龙寨的杂碎,送上门来找死!还给我们留了一条后路!这份大礼,我们岂能不收?”
我猛地抬手指向那个依旧冒着浓烟的暗道入口,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席卷一切的杀伐之气:
“里面的老鼠,被毒烟熏得半死!被陷阱吓得半疯!”
“现在,拿起你们的刀!握紧你们的矛!”
“跟我钻进去!杀光他们!用他们的血,祭我们死去的亲人!用他们的命,告诉这黔山所有的豺狼虎豹——”
“惹我黑石营者,死路一条!”
“杀!”
“杀光他们!”
“报仇!”
压抑的怒火和对生的渴望,瞬间被点燃到极致!如同火山喷发!三十多条汉子,爆发出震天的咆哮!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如同地狱入口般的暗道,非但没有恐惧,反而充满了嗜血的兴奋!他们刚刚经历了最残酷的训练,目睹了最血腥的屠杀(元狗和陷阱),此刻,急需一场酣畅淋漓的杀戮,来宣泄力量,来证明自己!
“侯七!我厉喝”
“在!侯七一个激灵,从震惊中回过神”
“带路!你熟悉暗道!大石,带人紧随其后!进去之后,见人就杀!不留活口!动作要快!毒烟未散,别把自己搭进去!”
“明白!”
“道长!我看向九指老道,守住这里!清理残局!若有漏网之鱼钻出来格杀勿论!”
“头领放心!贫道省得!九指老道眼中寒光一闪,那只残缺的手,不知何时己扣住了几枚边缘磨得锋利的铜钱。”
“肘!”
我低吼一声,身影率先而动!九阳气血轰然运转,周身蒸腾起淡淡的金色氤氲,如同披上了一层火焰战衣!手中“破军”棍在前开路,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一头扎进了那浓烟弥漫、腥臭扑鼻的暗道之中!
“杀啊——!林大石和侯七嘶吼着,带着三十多条红了眼的汉子,如同决堤的洪流,紧随其后,涌入那吞噬生命的黑暗甬道!”
暗道内,一片死寂的混乱。
浓烈的蚀骨瘴虽然被山风吹散了不少,但依旧刺鼻呛人,火把的光芒在浓烟中摇曳不定,只能照亮方寸之地。地面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尸体,都是被毒烟熏死或自相践踏而亡的土匪。空气里弥漫着绝望的哀嚎、痛苦的呻吟和剧烈的咳嗽声。
侥幸未被第一波毒烟杀死、或者躲在后面反应稍快的土匪,此刻正如同惊弓之鸟,挤在暗道深处相对开阔一点的地方。他们脸上、身上满是水泡和溃烂的痕迹,眼睛被毒烟熏得红肿流泪,呼吸如同破风箱,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对同伴的猜忌。
“是、是鬼!外面有鬼!”
“吴老大、吴老大害死我们了!”
“妈的谁踩我?”
“水给我水”
恐慌如同瘟疫蔓延。领头的小头目早己死在刚才的爆炸中,剩下的不过是一群失了魂的乌合之众。
就在这时!
“噗嗤!”
“呃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猛地从暗道入口方向传来!紧接着,是利刃破开皮肉、骨骼碎裂的闷响!如同死神的镰刀,骤然挥落!
“什么声音?”
“后面!后面有东西进来了!”
挤在前面的土匪惊恐地回头!
浓烟和火光交织的黑暗中,一道如同魔神般的身影,率先闯入他们模糊的视线!
那人周身笼罩在淡淡的、如同实质般的金色光晕中(九阳气血外放抵御毒瘴),手中一根沾满暗红污血的木棍,在火把映照下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凶煞之气!他速度极快,如同鬼魅,每一次棍影闪动,都带起一片血雨腥风!
一个试图举刀阻拦的土匪,被那木棍随意一扫,连人带刀如同稻草般被抽飞,狠狠撞在石壁上,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
另一个刚转过身,咽喉就被棍尖精准洞穿,鲜血如同喷泉般激射!
第三个想跑,被那身影追上,一脚踏在后心,脊柱断裂的咔嚓声让人头皮发麻!
“魔鬼!是那个魔鬼!他进来了!幸存的土匪吓得魂飞魄散,发出绝望的尖叫!”
紧随那道魔神身影之后,是如同潮水般涌进来的、眼神凶狠、杀气腾腾的黑石营汉子!他们三人一组,配合虽然依旧生涩,却带着一股悍不畏死的疯狂!长矛捅刺!弯刀劈砍!锄头猛砸!如同虎入羊群!
“杀!”
“一个不留!”
“给死去的乡亲报仇!”
狭窄的暗道,瞬间变成了单方面的屠宰场!血腥味瞬间压过了毒瘴的恶臭!
黑石营的汉子们憋了一肚子火气和恐惧,此刻全部化作了疯狂的杀戮!面对这些被毒烟折磨、被恐惧击垮的土匪,他们如同砍瓜切菜!惨叫声、求饶声、骨骼碎裂声、兵刃入肉声混杂在一起,汇成一曲死亡的交响!
林大石如同人形凶兽,挥舞着一柄抢来的厚背砍刀,每一刀下去,都带着开山裂石的力量,将面前的土匪连人带兵器劈成两半!鲜血和内脏溅了他一身,他却浑然不觉,眼中只有嗜血的狂热!
侯七则像一条滑溜的毒蛇,手持两把短匕,在混乱的人群中穿梭,专抹脖子、捅腰眼,动作又快又狠,每一次出手,必带走一条性命!
就连老刘叔,也红着眼,挥舞着柴刀,将一个试图扑向伤员的土匪砍翻在地!
屠杀!一面倒的屠杀!
剩下的几十个土匪,如同待宰的羔羊,在狭窄的暗道里拥挤着,哭喊着,徒劳地挥舞着武器,却被汹涌而来的黑石营汉子无情地撕碎、践踏!恐惧彻底摧毁了他们最后一丝抵抗意志,求饶声此起彼伏。
“饶命!好汉饶命啊!”
“我们投降!投降!”
“是吴天彪逼我们来的!不关我们事啊!”
“投降?我冰冷的眼神扫过那些跪地求饶、涕泪横流的土匪,手中的“破军”棍没有丝毫停顿,一棍将一个试图偷袭的土匪脑袋砸得粉碎!晚了!”
“黑石营的规矩——犯我者,死!”
冰冷的话语,如同最后的宣判,彻底断绝了他们的生路!黑石营的汉子们杀红了眼,根本无视求饶,刀枪棍棒如同狂风暴雨般落下!
惨叫声渐渐微弱下去。
当最后一声绝望的嘶吼在暗道深处戛然而止,整个空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浓烟翻滚的呜咽声,以及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暗道的石壁、地面,早己被粘稠的鲜血彻底染红、浸透。破碎的尸体层层叠叠,几乎没有下脚之地。黑石营的汉子们拄着兵器,大口喘着粗气,浑身浴血,如同从血池里捞出来的一般。他们看着眼前的修罗景象,眼神有些茫然,有些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亲手复仇后的、扭曲的快意和一种脱胎换骨般的冰冷。
我站在尸山血海之中,手中的破军棍微微嗡鸣,棍身上的暗红血迹仿佛活了过来,贪婪地吸收着这浓烈到极致的血煞之气。脑海中,弑神枪的虚影前所未有的清晰,一股冰冷而强大的力量反馈而来,融入九阳气血,让我的气息隐隐又提升了一截。
“尘哥都、都解决了林大石喘着粗气走过来,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侯七也凑了过来,脸上还带着未散尽的杀气,他踢了踢脚边一具穿着稍好皮甲的土匪尸体这家伙,好像是个小头目,刚才还想跑。”
我没有看尸体,目光投向暗道更深处,那里,是通往山外的出口,也是通往血龙寨老巢的方向。
解决了?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忍的弧度,声音在死寂的暗道中回荡,如同来自九幽的寒风:
“不,这只是利息!”
“侯七!”
“在!”
“带路!目标——断魂谷!血龙寨!”
“大石!集合还能动的兄弟!带上所有缴获的强弓劲弩!”
“里面的老鼠死光了,外面的老巢该端了!”
“血龙寨吴天彪?”
“老子亲自去取他的狗头!”
话音落,我提着煞气冲霄的破军棍,踩着粘稠的血泊,率先朝着暗道通往山外的出口走去。身后,是刚刚经历了血腥洗礼、眼神变得更加凶狠和坚定的黑石营汉子!
杀戮,并未结束。
血债,必须用血来偿!
断魂谷?
今日,就让它名副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