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轩脸上的假笑彻底挂不住了。
他当然认识颜婉蓉，师大行政办公室那位美女老师，全校闻名。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叶俊深这种人，竟然能跟她这么熟！
俊深？叫得这么亲密？
李明轩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首跳，他强行调动面部肌肉，试图挤出一个得体的笑容，结果却扯得嘴角僵硬：“颜老师好！对，是我。真巧，在这儿遇到您。”
“是挺巧。”颜婉蓉点点头，没什么情绪。她的目光在李明轩搂着柳悦腰间的手上停留了一秒，那只手像是被烫到一样，下意识地缩了回去。
目光重新回到李明轩脸上，颜婉蓉的语气平缓得像是在聊家常：“刚才好像听你们在聊天？俊深这孩子，性子是闷了点，不太会说话。他前阵子不是受伤住院了么，我这个做姐姐的，正好有空就过去照顾了他几天，看着他挺不容易的。”
她的话不急不缓，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进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李明轩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颜婉蓉像是没看见他的紧张，那双柔和的杏眼微微弯起，继续说道：“尤其是……感情上的事，最熬人了。年轻人嘛，谈恋爱分分合合的，再正常不过，对吧？”
她顿了顿，视线扫过柳悦那张愈发苍白的脸，最后定格在李明轩身上，唇角的弧度加深了些，声音依旧温和：“不过呢，既然都过去了，我觉得还是各自安好，给彼此留点最基本的体面比较好。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李同学？”
这番话，没有一个脏字，甚至听起来像是个知心姐姐在温言劝慰。可“姐姐”、“照顾”、“感情上的事”、“留点体面”，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就变成了无形的巴掌，一记一记地扇在李明轩和柳悦的脸上。
尤其是最后那句反问，首接把所有压力都推了过来。
李明轩的额角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现在只觉得颜婉蓉那温婉的笑容比任何严厉的指责都让人难受。他听懂了，人家这是在警告他：叶俊深现在是我罩着的人，你们那点破事我一清二楚，识相点就快滚。
他再也撑不住了，几乎是脱口而出：“颜老师说得对！太对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
他甚至不敢再去看颜婉蓉的眼睛，慌乱地找着借口：“那个……我家里人来接我了，就在外面等着，我们……我们先走了！”
说完，他几乎是半拖半拽着身边失魂落魄的柳悦。柳悦被他拽得一个踉跄，临走前，她忍不住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站在叶俊深身边的女人，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李明轩拉着她，像两只斗败的公鸡，狼狈地挤入人流，仓皇逃窜。
颜婉蓉只是浅浅一笑，好像刚才只是随手掸掉了衣服上的一点灰尘。她转过身，看向叶俊深，目光里带着询问：“没事吧？”
叶俊深摇摇头，心里五味杂陈，感激、难堪、还有一丝说不清的暖意混杂在一起，堵得他喉咙发紧。“没事，颜姐。谢谢你。”他的声音有些低。
“没事就好。”颜婉蓉应了一声，仿佛不经意地补充道，“对了，晚上回去要是太晚，就不用特地发信息告诉我了，钥匙不是在你身上吗。”
话音刚落，不等叶俊深回应，她便转身，踩着那双优雅的黑色尖头高跟鞋，迈着从容的步子，很快就汇入车站涌动的人潮中，消失不见了。
叶俊深站在原地，下意识地摸了摸裤子口袋，那串带着她体温的钥匙，此刻正安静地躺在里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