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散场时,月光己爬上青瓦屋檐。
靳开来攥着祁同伟的手,酒气混着烟味扑面而来:“小子,这是我吕州司令部的专线电话,24 小时有人接!”
他边塞名片边晃着军用水壶,“谁要是敢刁难你,报我名字!”
苏海龙则将烫金名片轻轻塞进祁同伟口袋,镜片闪过冷光:“遇到法律上的麻烦,随时来省检察院找我。”
刘猛最首接,扯着嗓子把手机号吼了三遍,腰间配枪随着动作哐当作响。
目送几位叔叔的车尾灯消失在巷口,祁同伟低头看着手中厚厚一沓名片,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这些带着不同体温的联系方式,将是他撕开汉东黑暗的利刃。
军用吉普碾过石板路,祁振戎解开最上方的军装纽扣,疲惫地靠在椅背上。
车内顶灯昏黄,映得他眼角的皱纹更深了几分。“同伟,” 他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我准备把你妈接回京城住。”
祁同伟猛地转头,窗外的路灯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
前世母亲独居在祁家村,操劳半生却没享过几天福,这个遗憾如鲠在喉多年。“爸,我……”
“听我说。” 祁振戎抬手打断,掌心的老茧在灯光下泛着白光,“汉东这潭水太深,你留在这儿上学,按部就班完成学业。”
“我和你妈在京城,也能随时照应。” 他从内袋掏出个牛皮本,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电话号码和地址。
“你几位叔叔虽能护你一时,但真遇到解决不了的事……” 他顿了顿。
将本子塞进祁同伟手里,“首接打这个号码,那是我在总参部的专线,无论何时,爸都给你兜底。”
祁同伟着牛皮本的边角,指腹触到父亲反复书写的字迹。
十几年军旅生涯磨出的铁血汉子,此刻眼底却盛满柔情。
“我知道了,爸。” 他握紧本子,想起前世在权力漩涡中孤立无援的绝望,此刻胸中涌起一股热流,“您和妈在京城也要保重身体。”
车停在汉东大学外的林荫道,祁振戎下车替儿子整理衣领,动作罕见地轻柔。
“记住,” 祁振戎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复仇不是急于一时的事。你只管在这方天地扎根生长,待到时机成熟……”
他没有说完,只是重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祁同伟转身走向校园,背影逐渐融入夜色。
祁振戎站在原地,望着儿子挺拔的脊梁,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在战场上无畏冲锋的自己。
吉普车重新发动时,他摸出烟盒,却在点火的瞬间想起妻子总唠叨他少抽烟。
黑暗中,火星明明灭灭,就像他此刻翻涌的思绪,儿子的复仇之路,父亲早己为他架好了第一道桥。
祁振戎的吉普车尾灯消失在汉东的夜色中,副驾驶座上,李爱梅望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
轻轻握住丈夫粗糙的手:“同伟一个人在这,真能行吗?”
祁振戎回握住妻子的手,目光坚定:“他长大了,况且还有那些老兄弟照应。咱们回京城,也好让他安心。”
此刻的祁同伟站在独立宿舍的落地窗前,月光洒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
父母离开后,这栋被绿植环绕的独立宿舍更显寂静。
他着口袋里的牛皮本,想起父亲临行前的叮嘱,眼神愈发深邃。
政法系开课当日,阳光透过教室的玻璃窗,在黑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祁同伟走进阶梯教室时,目光瞬间被讲台上的身影吸引 。
高育良身着藏青色西服,正低头整理教案,眼镜下的面容温和儒雅。
这是他上辈子最敬重的老师,也是在官场沉浮中为数不多真心帮他的人。
“这位同学,找座位坐下吧。” 高育良抬起头,目光落在祁同伟身上,“你是祁同伟?”
祁同伟微微一怔,随即点头:“是的,高老师。没想到您知道我。”
高育良推了推眼镜,露出温和的笑容:“你入学那天,我远远见过。”
“能考入政法系,说明你很优秀。以后有任何学业上的问题,都可以来办公室找我。”
祁同伟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前世的记忆纷至沓来。
他恭敬地应下,在第一排坐下。
高育良的课深入浅出,引经据典,祁同伟听得格外认真,时不时在笔记本上记录。
他知道,这一世要提前布局,高育良将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课间休息时,祁同伟走出教室透气。
走廊尽头,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抱着书本走来,白色连衣裙随风轻摆。
祁同伟的脚步骤然停住,心脏开始剧烈跳动 , 是陈阳,他的初恋。
课间休息时,祁同伟走出教室透气。
走廊的穿堂风卷起他衬衫的下摆,阳光斜斜地落在他侧脸上,勾勒出冷硬的下颌线。
他倚着栏杆低头翻看着法条,周身散发着沉稳又神秘的气息。
走廊尽头,陈阳抱着书本走来,白色连衣裙随风轻摆。
不经意间抬头,她的目光撞上祁同伟的侧影,脚步不受控地顿住。
少年身姿挺拔如青松,微蹙的眉峰和专注的神情,像磁石般吸引着她的视线。
手中的书本突然倾斜,一本《法学》“啪” 地掉在地上。
祁同伟闻声抬头,目光与陈阳慌乱的眼神相撞。
少女脸颊瞬间染上红晕,蹲下身捡拾书本时,几缕碎发垂落挡住了眼睛。
祁同伟走上前,弯腰拾起另一本滑落的笔记,指节不经意间擦过她泛红的指尖:“同学,你的。”
陈阳抬头的瞬间,撞进一双深邃如墨的眼眸,里面翻涌的情绪让她心头一颤。“谢、谢谢。”
她慌忙接过笔记,站起身时裙摆扫过祁同伟的裤脚,“我叫陈阳,政法系大一新生。”
祁同伟闻言瞳孔微缩,但面上依旧波澜不惊,他勾起嘴角,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祁同伟,很高兴认识你。”
说着,他抬手将陈阳耳后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动作自然得仿佛演练过无数次,“头发乱了。”
陈阳的心跳陡然加快,脸颊滚烫。
眼前的少年身上有着和年龄不符的成熟气质,举手投足间的温柔更是让她心乱如麻。“那…… 那我先去上课了。”
她慌乱地后退一步,转身时脚步都有些虚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