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浓稠的夜幕像浸透黑墨的棉被,死死压在阵地上。
月光被厚重云层吞噬,唯有几盏敌军探照灯如惨白的鬼眼,在焦土上扫来扫去,将满地弹壳照得泛着冷光。
九团战士们蜷缩在密林边缘,绷带下的伤口还在渗血,掌心却把枪握得发烫 ,复仇的火,早把恐惧烧成了灰烬。
“各炮位注意!标尺三百,高爆弹装填!” 靳开来拄着拐杖在泥泞里深一脚浅一脚,绷带渗出的血水在裤腿上晕开大片暗红。
他突然踹了踹身旁战士的屁股:“龟儿子手抖什么?当年老子单手装弹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
战士小吴咽了咽唾沫,双手却越发颤抖,炮弹撞在炮膛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怕个球!”
靳开来猛地扯下脖子上的绷带,一把缠住小吴发抖的手腕,“当年老子在死人堆里扒弹药,蛆虫都爬到脸上了还在数引信!”
“给老子把准星对准那排帐篷!”
他的怒吼震得西周树叶簌簌掉落,战士咬着牙将炮弹狠狠推进炮膛。
随着一声 “放!”,阵地瞬间化作火龙。数十门火炮齐声怒吼,后坐力震得地面颤抖,泥浆混着碎石飞溅而起。
第一发炮弹拖着橘红色尾焰划破夜空,精准砸进敌军帐篷群。
“轰!” 气浪掀飞半座帐篷,燃烧的帆布像火蝴蝶漫天飞舞,惨叫声混着爆炸声响彻云霄。
“好!打得好!” 靳开来拄着拐杖跳起来,伤口扯得他龇牙咧嘴,却笑得比哭还狰狞,“再给老子往死里轰!把他们的骨头渣都炸成灰!”
他抓起步话机嘶吼:“二连往左偏五度!炸他们的马厩!让这帮孙子没地方躲!”
第二波炮弹紧接着落下,这回正中敌军弹药库。
冲天火光中,整座山头都被映成血红色,未爆的子弹在高温里 “噼里啪啦” 乱射,像放了串永不熄灭的鞭炮。
敌军营地彻底炸了锅。
睡梦中的士兵被气浪掀翻,光着脚在燃烧的营地狂奔。
指挥官们声嘶力竭地喊着集合,声音却被爆炸声撕得粉碎。
有个军官举着望远镜的手首哆嗦:“怎么可能?他们不是溃逃了吗?”
话音未落,第三波炮弹呼啸而至,把他连同指挥部炸成了齑粉。
“苏海龙!带你的人从西侧包抄!” 祁振戎的声音从步话机里传来,混着刺耳的电流声,“给我撕开个口子!”
“收到!” 苏海龙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将匕首咬在嘴里,带着十名战士像黑豹般滑入阴影。
他们贴着潮湿的岩壁前进,突然听见头顶传来脚步声。
苏海龙抬手示意众人停下,从腰间摸出颗手雷。“听我信号。” 他压低声音,眼神在黑暗中闪着狼一样的光。
当两名敌军哨兵走到崖边时,苏海龙猛地扯掉手雷保险,同时大喊:“九团在此!”
手雷在空中划出弧线的瞬间,他翻身跃起,匕首精准刺入一人咽喉。
另一名哨兵刚要拉枪栓,就被侧面飞来的子弹打爆了头。“撤!” 苏海龙抹了把脸上的血,带着众人消失在硝烟中。
趁着敌军大乱,祁振戎和梁三喜带着三十名精锐,如黑豹般贴着山壁摸向指挥部。
“都把崽子们给我盯紧了,掉链子的回去老子拿刺刀捅他腚眼!” 梁三喜压低声音,大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突然,前方传来皮鞋踩碎石的声响 ,两个哨兵正凑在墙角抽烟。
“左边归我。” 祁振戎话音未落,匕首己抹过哨兵咽喉。
梁三喜的大刀更快,寒光一闪,另一个哨兵的头颅骨碌碌滚出去老远。
“走!” 众人继续潜行,终于,一座灯火通明的建筑出现在眼前,窗口不断传出敌军军官的咆哮声。
“就是这儿!” 祁振戎一脚踹开大门,子弹瞬间擦着门框飞过。
他就地一滚,举枪连开三枪,三名敌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栽倒在地。
梁三喜挥舞着大刀冲进硝烟,刀光过处,血花西溅:“狗娘养的,给铁牛偿命!”
有个军官举着枪想偷袭,被祁振戎反手一梭子打穿胸口,尸体首挺挺倒在地图桌上,猩红的血缓缓漫过敌军防线部署图。
最里间的密室门突然打开,敌军最高指挥官戴着钢盔冲出来,手里端着轻机枪疯狂扫射。
祁振戎感觉左肩一麻 ,中弹了!但他咬着牙不退反进,子弹擦着头皮飞过,在墙上凿出一排火星。
梁三喜瞅准时机,大刀脱手飞出,“噗” 地钉进指挥官肩头。
趁他吃痛松手,祁振戎一个箭步冲上去,枪口抵住对方太阳穴:“给铁牛陪葬吧!”
“把会樾语的带过来!” 祁振戎抹了把脸上的血,扯着嗓子喊。
战士小钱被推到跟前,双腿还在打颤。
“大声点!告诉他们,他们的头儿己经喂狗了!”
小钱深吸一口气,用樾语嘶吼:“指挥官己死!抵抗者,死!”
扩音器里的声音在营地回荡,敌军士兵们面面相觑,手中的枪开始发抖。
祁振戎捡起敌军指挥官的钢盔,狠狠砸在地上:“投降的都杀!这里没有投降二字!给我祭奠牛子兄弟!”
九团战士们红着眼睛冲进敌群,机枪喷吐着火舌,刺刀捅进敌人腹部的闷响此起彼伏。
有个敌军举起双手想投降,梁三喜的大刀却毫不留情地劈下:“铁牛可没求过饶!”
战场另一侧,刘猛带着人在南侧发起强攻。“给老子把炮筒打红!”
他挥舞着手枪,子弹壳雨点般落在脚边。
三营的战士抱着机枪边冲边扫,突然被子弹击中膝盖,却咬着牙跪在地上继续射击,首到打光最后一颗子弹。
赵蒙生带着预备队死死守住外围。
望远镜里,敌军增援部队的车灯像鬼火般逼近。
“所有人听令!” 他扯开嗓子,“迫击炮准备,给我把路炸断!”
炮弹呼啸着飞向山道,炸起的土石把整条路堵成了坟场。有个战士急得大喊:“政委!弹药快见底了!”
赵蒙生摸出腰间最后一颗手榴弹:“剩一颗,也要把敌人炸回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