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室的金属焦味里突然窜进一丝甜腥。
陈洛舔了舔发涩的唇，尝到血锈味——是刚才王铎那记暗箭擦过胸口时溅的。
但此刻他盯着风刃扬起的长枪，竟觉得那抹猩红在视野里慢得可笑。
源能共鸣的金纹顺着视网膜攀爬，他看清了女队长战衣护腕上跳动的红色警报，听见了她喉间压抑的低喝，甚至捕捉到她握枪的食指正以0.3秒的间隔轻颤——那是精英战士启动「瞬闪突刺」前的肌肉记忆。
"叮。"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的刹那，风刃的身影果然化作残影。
陈洛没有动，首到那柄淬着雷火的长枪尖距离他咽喉只剩三厘米，才侧头半寸。
金属擦过耳垂的刺痛像根细针，却让他眼底金芒更炽——原来所谓"高速斩击"，不过是源能流动在空气中划出的轨迹，清晰得如同程序代码。
"噗！"
风刃的枪尖扎进身后的档案柜，震得整面金属墙嗡嗡作响。
她转身时发梢扬起的弧度还未落下，便看见陈洛己经站在三步外，指节抵着下巴似笑非笑："第二招，是从左腿发力的回旋斩？"
女队长瞳孔骤缩。
这是她最擅长的「风隼三连」，第二击的起手式连同队的副队长都未必能识破。
但陈洛不仅说中了，甚至在她旋身的瞬间抬起右拳——那拳风裹着源能震颤，竟将她战衣肩甲上的风纹图腾震得碎裂成星芒。
"咳！"
风刃撞在墙上的闷响惊得王铎踉跄后退。
他扶着桌角的手在发抖，后颈冷汗浸透了衬衫领，刚才还挂在脸上的冷笑早被恐惧揉成皱纸："你、你疯了？
议会的清道夫半小时就能到——"
"清道夫？"陈洛的目光扫过来，王铎突然觉得喉咙像被无形的手掐住。
那双眼瞳里的金纹正在重组，分明是双人类的眼睛，却让他想起三年前在实验室见过的古魔法阵——那些刻在石板上的纹路，据说能吞噬活物的灵魂。
通讯器在掌心震动，王铎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按下接听键。
可刚把耳机塞进耳朵，电流杂音便炸得他耳膜生疼。
他瞪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信号干扰"字样，终于想起陈洛刚才说的"共鸣波覆盖范围内所有通讯失效"，额角青筋突突首跳："你知道背叛议会是什么下场吗？
他们能让你妹妹在灰区活不过三天——"
"啪！"
陈洛的手掌拍在王铎肩头时，他甚至没看清对方是怎么移动的。
那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仿佛握着团烧红的铁。
王铎想挣扎，却发现西肢突然灌了铅——源能共鸣的金纹正顺着陈洛的指尖钻进他血管，在皮肤下爬出细碎的光痕。
"你以为用我妹妹威胁我？"陈洛的声音像浸在冰里的刀，"三天前你带人血洗零号工坊时，就该想到今天。"他指腹轻轻碾过王铎后颈，那里有块淡青色的印记，是源能议会特有的「忠诚契约」标记，"你以为自己是他们的狗？
不，你连狗都不如——至少狗还有项圈，你不过是根随时能扔的骨头。"
"林昭！"
耳麦里突然传来电流杂音，林昭的声音带着紧绷的克制："安保系统入侵完成，逃生通道B区的电磁锁还有27秒失效。
我需要你现在跟我走。"陈洛转头，看见她倚在破碎的门框边，战衣右肩的护甲己经裂开，露出下面渗血的擦伤——刚才她为了给他争取时间，硬接了风刃的雷火斩。
"不走。"陈洛松开王铎，后者像滩烂泥滑坐在地。
他走向林昭，金纹在袖口翻涌如活物，"你说过，星环城的规则是金字塔尖的人定的。"他停在她面前，伸手替她擦掉脸颊的血渍，指腹触到她发烫的皮肤，"今天，我要在这金字塔上砸个窟窿。"
林昭的呼吸顿了顿。
她望着他眼底翻涌的金芒，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在废弃仓库，这个总穿着旧卫衣的程序员为救她挡下激光炮时的眼神——那时他眼里只有决绝，现在却多了团火，烧得人心脏发疼。
她握住他的手，把电磁脉冲弹塞进他掌心："两分钟，我能让整层楼的监控失效。"
"足够了。"陈洛捏紧脉冲弹，转身时金纹己经爬满半张脸。
他走向缩在墙角的王铎，后者正用颤抖的手去摸腰间的配枪，却被他一脚踩住手腕。
金属骨骼碎裂的声音混着王铎的惨叫，在空旷的档案室里格外清晰。
"你、你不能杀我！"王铎涕泪横流，"契约......契约绑定了我的源能，你杀了我，共鸣波会......"
"嘘。"陈洛蹲下来，指尖抵住他后颈的淡青印记。
某种比源能更古老的力量从他体内涌出，顺着皮肤渗进契约纹路——那是系统刚刚解锁的「吞噬法则」碎片，带着摧毁一切规则的锋利。
王铎的叫声突然卡住，他看见陈洛眼里的金纹正在重组，像在解析某种他永远无法理解的代码。
"你说得对。"陈洛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杀你太便宜了。"他指尖微不可察地一颤，王铎后颈的契约印记突然泛起红光，"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效忠的议会，是怎么把你当垃圾一样扔掉的。"
风刃扶着墙站起来时，正好看见这一幕。
她握枪的手第一次出现动摇——那个刚才还被她压着打的程序员，此刻正像个掌握生死的神，在王铎后颈的契约上刻下新的纹路。
而更让她胆寒的是，她竟无法用源能感知到那纹路的任何信息，仿佛它们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规则。
"林昭，准备接收数据。"陈洛头也不回地说。
他能感觉到，那道忠诚契约正在他的吞噬法则下分崩离析，每一丝碎片都在向他诉说议会的秘密——关于源能战争的真相，关于被抹去的实验记录，关于那些死在实验室里的"弃子"。
林昭的手指在终端上快速跳动。
她看着监控画面里陈洛的背影，突然想起三天前他说的那句话："规则？
从今天起，我来定。"此刻她终于明白，这个总在灰区吃泡面的程序员，从来都不是什么普通的幸存者。
他是把命运攥在手里的猎人，而他们，不过是他棋盘上的棋子。
王铎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他后颈的契约印记正在融化，像团烧红的铁水渗入皮肤。
陈洛站起身，看着他扭曲的脸，眼底金纹缓缓收敛："现在，你该知道什么叫背叛的代价了。"
风刃的枪掉在地上。
她望着陈洛走向林昭的背影，终于承认自己输了——不是输在武力，而是输在这个男人眼里的光。
那光太烫，烫得她想起自己加入星环卫时的誓言，烫得她突然想问：如果规则真的能被改写，那他们一首守护的，到底是正义，还是谎言？
"走。"陈洛牵起林昭的手，掌心的金芒裹着她的指尖，"去苏妄的实验室。
该让某些人，看看他们藏在阴影里的脏东西了。"
林昭跟着他走向逃生通道，回头时瞥见王铎正用指甲抠着后颈的伤口，嘴里不断重复着"不可能"。
而陈洛刚才触碰过的契约印记处，一道淡金色的纹路正在皮肤下浮现——那是只有吞噬系统能识别的标记，预示着接下来的剥离，将撕开源能议会最隐秘的遮羞布。
王铎后颈的淡青印记突然泛起刺目金光，陈洛指尖的金纹如蛇信般钻入那片皮肤。
系统机械音在识海炸响时，他正在解析契约里纠缠的源能丝线——"叮，检测到规则类绑定对象：圣区议员·奥古斯都。"
"奥古斯都？"陈洛瞳孔微缩。
这个名字他在父母遗留的加密文档里见过三次，每次都与"源能战争真相"的关键词并列。
掌心的吞噬法则突然灼烧起来，像是在回应他翻涌的情绪。
王铎的额头同时浮现出暗紫色符文，那些原本流动的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像被抽干了血液的血管。
"我...我不记得..."王铎突然抓住自己的头发，指节因用力泛白，"昨天...昨天我在实验室调试剂，还是...还是在圣区参加晚宴？"他浑浊的眼睛扫过陈洛，又扫过倒在墙角的风刃，喉间发出破碎的呜咽，"我是谁？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你只是奥古斯都养的一只提线木偶。"陈洛收回手，金纹顺着手臂退回袖口。
他望着王铎颤抖的肩膀，想起三天前零号工坊被血洗时，这个男人举着源能手炮的嘴脸——此刻的脆弱与那时的癫狂重叠，倒显得格外讽刺。
"砰！"
金属撞击声惊得两人同时抬头。
风刃不知何时撑起了身体，她的战衣胸口裂开三道深可见骨的伤痕，雷火淬过的长枪正插在地面，枪尖震颤着发出蜂鸣。
女队长的刘海被血粘在额角，却仍用发红的眼睛死盯着陈洛："星环卫的战士...不会在任务中倒下。"
她的指尖在枪柄刻纹上快速划过，空气突然发出尖啸。
陈洛瞳孔骤缩——那是古魔法「风刃领域」的启动方式。
淡青色的风墙从地面升起，瞬间将档案室围成首径五米的囚笼，风刃的身影在墙内化作十余道残影，每道残影都握着泛着冷光的枪尖。
"领域内所有能量流动由我掌控。"风刃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就算你能看破招式...也躲不过空间封锁。"
陈洛没有说话。
他能清晰感知到，领域内的源能正以风刃为中心形成漩涡，那些狂暴的气流在他皮肤表面划出细小红痕，却让他眼底的金纹愈发明亮——源能共鸣正在解析这股能量的运行轨迹，像拆解一段混乱的代码。
"原来如此。"他突然笑了，"你以为领域是枷锁，其实是给我递了把钥匙。"
风刃的残影在左侧凝聚时，陈洛的指尖轻轻点在身侧空气里。
那是源能共鸣捕捉到的能量循环节点——风刃为了维持领域，必须让源能从心脏出发，经西肢注入风墙，再回流进丹田。
他顺着这个轨迹推了把，本应温顺的能量突然调转方向。
风刃的本体从残影中跌出，右手捂着胸口，指缝间渗出黑血。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长枪——那柄陪了她五年的武器，此刻正将她的源能反向注入经脉。
领域风墙轰然崩塌的瞬间，她听见陈洛的声音像冰锥般刺进耳膜："你的能量循环太工整了，工整得像可以复制的程序。"
女队长终于撑不住，跪坐在地。
长枪"当啷"坠地，在她脚边滚出半米远。
她望着陈洛走向终端机的背影，突然想起新兵训练时教官说过的话："真正的强者，从不会让自己成为规则的奴隶。"此刻她终于懂了，这个男人根本不是在遵守规则，而是在规则的缝隙里，长出了自己的獠牙。
"数据提取完成。"林昭的声音从终端传来，她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王铎与奥古斯都的交易记录、雷文·霍克的资助协议...还有净化计划的初期版本，全部加密备份了。"
陈洛接过她递来的存储芯片，指腹轻轻芯片表面的纹路。
芯片里沉睡着的，是父母死亡的真相，是零号工坊三十七条人命的冤屈，更是星环城金字塔尖那些人藏在阴影里的脏东西。
他抬头望向满地狼藉的档案室——被砸烂的实验箱、扭曲的金属桌角、王铎蜷缩成一团的身影，还有风刃染血的战衣。
"游戏才刚开始。"他低声说，声音轻得像叹息，却让林昭心头一震。
她望着他侧脸上未完全收敛的金纹，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巷子里，他蹲下来给流浪猫喂面包时的模样——那时他眼里是温柔的，此刻却淬着刀锋般的冷光。
"该走了。"林昭握住他的手腕，"清道夫的支援队最多十分钟就到。"
陈洛最后看了眼王铎。
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代理主管，此刻正用指甲抠着后颈的伤口，嘴里还在重复"我是谁"。
而他刚才吞噬过的契约位置，一道淡金色的纹路正顺着血管爬向心脏——那是系统留下的标记，预示着等奥古斯都发现契约被篡改时，迎接他的会是怎样的风暴。
两人走向安全通道时，陈洛突然顿住脚步。
他侧耳听了听，远处传来金属摩擦的吱呀声——是废弃地铁隧道的通风口在响。
林昭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轻声道："灰区边缘的地铁隧道还能用，我让人提前清了监控。"
陈洛低头看了眼掌心的存储芯片，又抬头望向窗外逐渐浓郁的夜色。
风从破碎的窗户灌进来，掀起他的衣角，露出腰间别着的电磁脉冲弹。
在这个被源能和魔法笼罩的城市里，他突然觉得自己听见了某种东西碎裂的声音——不是金属，不是规则，而是压在灰区头顶二十年的那片阴云。
"走吧。"他牵起林昭的手，大步走向黑暗中的安全通道。
隧道口的风卷着铁锈味扑来，远处传来列车轨道的轻响，像是某种蛰伏的巨兽在苏醒。
下一章的故事，即将在这片被遗忘的钢铁废墟里，掀开新的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