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靶场的晨光把弹壳镀成金箔,陆霆蹲身捡靶纸时,靴底碾过枚豆沙色的口红。膏体在沙地上划出弧线,像极了苏婉昨天在靶场咬唇的模样 —— 她第一次打靶时,子弹擦过靶心的瞬间,下唇被牙齿咬出的红痕就是这个颜色。
"队长,军区来电话说......" 小李的声音被 95 式步枪的轰鸣打断。陆霆捏起口红,金属外壳还留着体温,旋转出的膏体顶端有细微的牙印。他想起前天在颐和园,苏婉用断簪刻字时,指尖渗出的血珠也是这样凝在木刺上。
"知道了。" 陆霆将口红塞进迷彩裤袋,掌心突然发痒。靶场的风卷起沙尘,吹得瞄准镜蒙了层黄雾,他却看见苏婉昨天穿的迷彩外套袖口,还沾着自己给她包扎伤口时蹭上的碘伏痕迹。
午后的射击训练,新兵王磊的子弹偏出靶心三厘米。"注意力集中!" 陆霆的吼声震得靶架发颤,却在低头时看见王磊手腕的创可贴 —— 草莓图案的胶布边缘卷起,和苏婉脚踝上贴过的那款一模一样。
"队长,您手怎么了?" 小李指着他的掌心。陆霆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那里多了道哑红色的痕,唇膏的丝绒质地嵌进掌纹,像道未愈合的伤口。他想起昨晚在靶场,苏婉举枪时,豆沙色的口红蹭在他教她握枪的手指上。
"没事。" 陆霆用迷彩服擦手,布料却把唇膏晕得更开。夕阳突然刺破云层,照得他掌心的红痕透亮,像极了苏婉在颐和园折断的珍珠簪 —— 断口处露出的 "婉" 字,也是这样在雨水中若隐若现。
"队长,陆老夫人的车到门口了。" 通讯器里的电流声刺啦作响。陆霆看着掌心的口红痕,想起三天前母亲在电话里说 "苏婉拒婚影响苏氏股价",当时他正用这支口红在战术地图上标记撤退路线。
越野车碾过靶场的红土,陆霆的指尖无意识着裤袋里的唇膏。车窗外,昆仑山脉的轮廓在暮色中起伏,像极了苏婉穿迷彩外套时,肩线在靶场夕阳下投下的阴影。他想起她打十环后惊喜的笑,眼角的梨涡里盛着碎光。
"阿霆,你得劝劝苏婉!" 陆曼云的香奈儿套装蹭着越野车的真皮座椅,翡翠手镯撞在车载电台上叮咚作响,"苏氏的第三笔注资就靠你们了!" 陆霆看着母亲递来的股价走势图,绿色的曲线像条蛇,缠绕着他掌心的口红痕。
"婚姻不是生意。" 陆霆的声音沉得像靶场的红土。他想起昨天苏婉在靶场说 "我的人生不是剧本",那时她的睫毛上还沾着沙尘,豆沙色的口红被风吹得有些脱色。陆曼云突然咳嗽起来,硝酸甘油瓶掉在脚垫上,滚到他脚边。
"你爸要是还在......" 陆曼云的声音哽咽了,"他绝不会让陆家的牌面塌了!" 陆霆弯腰捡药瓶,指腹擦过瓶身的刻字,突然想起苏婉父亲临终前攥着的硬币 —— 那枚被体温焐热的金属,和这药瓶一样冰凉。
车子停在丽兹卡尔顿楼下,陆霆看见苏婉的保姆车停在阴影里。他推开车门时,掌心的口红痕蹭到车门把手,留下道淡红的印子。"我去跟她谈谈。" 他对母亲说,迷彩裤袋里的唇膏硌着大腿,像枚未拆的炸弹。
"婉姐在补妆。" 小夏拦在保姆车门口,眼圈泛红。陆霆透过车窗,看见苏婉正在涂口红,豆沙色的膏体在她唇上画出流畅的弧线。他突然想起自己掌心的痕迹,那哑红的色泽,和她此刻唇上的颜色分毫不差。
"我有话跟她说。" 陆霆的声音惊动了苏婉。她转身时,口红在唇角画出歪线,像极了他靶场日记里,记录苏婉第一次打靶时画的歪歪扭扭的笑脸。"陆教官有事?" 她的声音带着戒备,指尖迅速擦掉唇边的食物。
"你母亲说......" 陆霆的话被苏婉打断:"我不会妥协的。" 她的目光落在他掌心,那里的口红痕在酒店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陆霆下意识攥紧拳头,却感觉唇膏的丝绒质地渗进掌纹,带来细微的刺痛。
"我不是来劝你的。" 陆霆从裤袋里掏出唇膏,金属外壳在夜色中闪了闪,"你的东西。" 苏婉的睫毛剧烈颤动,伸手来接时,指尖触到他掌心的红痕。两人都像被烫到般缩回手,唇膏掉在保姆车的地毯上。
"原来在你这儿。" 苏婉的声音发颤,弯腰去捡的瞬间,陆霆看见她额角未消的创可贴。他想起在颐和园,她用断簪刻字时,血珠就是从那里渗出,滴在汉白玉栏杆上,像极了此刻地毯上的唇膏印。
"对不起。" 陆霆突然开口,"那天在靶场......" 他想说 "不该带你去打破剧本",却看见苏婉的眼泪掉在唇膏上,把豆沙色晕成更深的红。"你没错。"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错的是我们都被剧本困住了。"
保姆车的顶灯突然亮起,陆曼云的身影出现在车窗外。"你们在干什么?" 她的高跟鞋跺在地上,翡翠手镯的声响惊飞了停在车顶的夜鹭。陆霆下意识将苏婉护在身后,掌心的口红痕蹭到她的衣服,留下道模糊的印子。
"妈,你别逼她了!" 陆霆的声音盖过陆曼云的怒吼。苏婉看着他的背影,想起在颐和园,他也是这样用身体挡在她面前,军装上的雨水滴在她的脚边。此刻,他掌心的哑红痕透过迷彩服,映在她的手背上。
"阿霆!你别忘了自己是陆家人!" 陆曼云的尖叫被酒店保安打断。陆霆拉起苏婉的手,冲进夜色,军靴踏在唇膏掉落的地方,把豆沙色碾进柏油路面。"跟我走!" 他的声音在风中回荡,掌心的红痕与她的指尖相贴,像道正在愈合的伤口。
车子驶离酒店时,苏婉回头望去,陆曼云的身影在后视镜里缩小成点。她看着陆霆专注开车的侧脸,路灯的光在他掌心的口红痕上跳跃,像极了靶场的曳光弹。"你的手......" 她忍不住开口。
"没事。" 陆霆的嘴角微微上扬,"有时候,伤口也能变成勋章。" 苏婉看着他掌心的哑红痕,突然觉得那不再是道伤口,而是枚印记,一枚关于反抗、关于自由、关于他们共同打破剧本的印记。
车子停在昆仑靶场的瞭望塔下,陆霆递给苏婉一件干净的迷彩外套。"这里安全吗?" 苏婉看着远处的靶心,想起上次在这里打靶的情景。陆霆点点头,月光照在他掌心的口红痕上,那颜色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温柔。
"想再打一次吗?" 陆霆递给她一支新的口红,颜色和她丢失的那支一模一样。苏婉愣住了,看着他掌心未消的红痕,突然明白,他一首留着那支口红,不是为了归还,而是为了记住。
"好。" 苏婉接过口红,却没有涂,而是在陆霆的掌心,沿着那道哑红的痕,轻轻描了一遍。她的指尖划过他的掌纹,带来一阵战栗。陆霆看着她专注的样子,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你看," 苏婉抬起头,眼里闪烁着光芒,"这样就不会掉了。" 陆霆看着自己掌心清晰的口红痕,那颜色像极了靶场上的夕阳,温暖而耀眼。
"嗯," 陆霆点点头,"这样就不会掉了。"
两人相视而笑,靶场的风吹过瞭望塔,带来一阵沙响。苏婉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不再是被迫演戏的演员,而是共同执笔的编剧,正在书写属于他们自己的剧本。
也许,这场始于交易的婚姻,真的可以改写。也许,掌心的哑红痕,会成为他们爱情的勋章,永远闪耀在彼此的生命里。
夕阳西下,靶场被染成金色。苏婉和陆霆并肩站在瞭望塔上,看着远处的地平线。掌心的口红痕在阳光下闪烁,像两颗跳动的心,温暖而坚定。
他们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也许会有风雨,也许会有挑战,但只要他们携手同行,就一定能写出最精彩的人生剧本。因为他们己经打破了束缚,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