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后的空间泛着幽幽磷光,陈默的混沌双瞳扫过穹顶,只见星图轨迹与新月小区地基的北斗逆阵完全重合,只是所有星辰都坠着滴血的锁链。正中央的石棺上,骸骨以双手托心的姿势躺着,指骨间夹着枚流光溢彩的完整镇魂令,比陈默见过的所有碎片都要通透,仿佛凝固的星河。
“地脉本无错,错在人心贪。”林小羽的声音发颤,她摸着石棺边缘的刻字,指甲刮过“毁阵眼”三字时,棺盖突然发出闷响,吓得她后退半步。陈阳的绿瞳在黑暗中亮起,看见骸骨心脏位置刻着细密的咒文,每道咒文都缠着灰白的发丝——那是守夜人以心血为引的镇脉术。
“初代祖师……”苏棠的判官笔在掌心画出卦象,“他用自己的心脏镇压地脉异动,本该是闭环的守心阵,却被玄阴教改成了吞噬生魂的人柱阵。”她指向石棺底部的凹槽,那里整齐排列着九道剑痕,“每道剑痕对应一块镇魂令碎片,说明祖师爷早就预留了破阵的钥匙。”
陈阳突然踉跄着扶住石棺,银镯子在他手腕上发烫。自从进入这个空间,他胸口的怨气就莫名躁动,此刻更是像被什么东西牵引着,几乎要破体而出。当林小羽的手机灯光扫过镯子内侧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内侧刻着极小的“勿信邪言”西字,笔画间还嵌着暗红的血垢,显然是用指尖血刻下的。
“这是……母亲的字。”陈默的金瞳泛起涟漪,他想起七岁那年母亲教他写毛笔字,指尖总是沾着红墨水,“她当年被选为阵眼,却在最后关头刻下这个警示……”话音未落,陈阳的镯子突然迸裂,碎片划过他的掌心,鲜血滴在石棺上的瞬间,骸骨手中的镇魂令发出蜂鸣,星图上的锁链纷纷崩断。
“小心!”苏棠突然将陈默扑倒,三支淬毒的弩箭擦着他的耳际钉入石棺,箭头刻着玄阴教的骷髅图腾。王老板带着二十余名教徒从传送阵涌出,他的半边脸己变成生魂聚合的紫黑色,手中挥舞着融合了多块碎片的邪器“聚魂幡”,幡面上绣着陈默和陈阳的生辰八字。
“可惜啊,你们发现得太晚了!”王老板的笑声混杂着多道童声,聚魂幡展开的瞬间,地面浮现出巨大的人柱阵纹路,陈默看见所有教徒脚下都踩着生魂碎片,那些碎片正是幼儿园和车库失踪的孩子们。
“正反北斗阵!”陈默本能地喊出父亲笔记里的禁术,左手掐出守夜司的“天权印”,右手却不自觉地摆出玄阴教的“破军势”。陈阳几乎在同时做出相反的手势,两人双瞳光芒交汇的刹那,星图上的北斗突然分裂成正反两颗,一颗顺时针转动释放生机,一颗逆时针转动吞噬怨气。
金色锁链从陈默掌心迸发,如活物般缠住教徒们的脚踝,锁链上浮现出初代祖师的镇邪文,每接触到生魂碎片就发出净化的微光。而陈阳的绿色怨气则化作藤蔓,缠绕住聚魂幡的幡面,他咬牙切齿地低语:“还给他们……还给这些孩子!”怨气所过之处,碎片纷纷脱离幡面,化作光点飞回石棺附近。
苏棠趁机冲向王老板,判官笔划出弧线,首奔他手中的碎片。但王老板早有防备,袖中甩出三道符纸,在空中化作三头阴虎。陈默看见苏棠的衣角被虎爪划破,立刻分出一道锁链支援,却不料王老板突然扑向石棺,掌心按在骸骨心脏位置,大喊:“既然你们要毁阵眼,那就一起陪葬!”
整个空间剧烈震动,星图上的星辰开始坠落,陈默的金瞳看见石棺下方露出更深的地脉核心,那里沸腾着黑色的怨气,正是二十年前人柱阵的源头。陈阳的绿瞳则捕捉到王老板袖口的暗纹——那是守夜司高层的标志,与父亲失踪前参加的秘密会议徽章完全一致。
“他是守夜司的人!”陈阳的吼声盖过地动山摇,“当年活埋老周的不是开发商,是守夜司的叛徒!”这句话如惊雷般炸响,陈默手中的锁链应声断裂,他突然想起父亲笔记里被涂黑的段落,那些被掩盖的真相,或许比玄阴教更可怕。
王老板趁机将碎片插入地脉核心,黑色怨气瞬间暴涨,凝成巨大的手掌拍向石棺。千钧一发之际,陈默和陈阳同时跃起,金绿双色光芒在指尖汇聚成混沌令的虚影,两人异口同声念道:“天地玄黄,阴阳不伤,正邪同灭,还我清明!”
光芒闪过,聚魂幡应声碎裂,王老板惨叫着被怨气反噬,化作飞灰前,他指向陈默身后的骸骨,嘶声说:“你们以为祖师爷是好人?他……”话音未落,便彻底消散。陈默转身望去,只见骸骨的手指正缓缓张开,完整的镇魂令飞向他和陈阳,在两人掌心分裂成两半,分别刻上了“正”与“邪”二字。
苏棠捡起地上的密卷残页,声音颤抖:“根据记载,初代祖师确实分裂了自己的人格,玄阴教的初代教主就是他的阴暗面……但他最终选择用心脏镇脉,说明良知未泯。”她望向陈默双胞胎,“你们的双瞳,其实是祖师爷留在人间的破局之匙。”
陈阳握着刻有“邪”字的令牌碎片,低头看着银镯子的残骸,突然笑了起来:“原来我们争了这么久,不过是别人棋盘上的两颗棋子。”他抬头望向陈默,绿瞳中不再有杀意,“但至少,我们可以自己选择怎么落子。”
石棺中的骸骨突然化作光点,在众人头顶聚成初代祖师的虚影。他抬手抚过陈默的金瞳和陈阳的绿瞳,声音如洪钟:“后世之人,莫被正邪之名困死。地脉清明与否,不在阵法,在人心。”虚影消散时,星图恢复成正常的北斗七星,地脉核心的黑色怨气也逐渐退去,露出底下流淌的金色光河。
林小羽突然指着光河中央:“看!那是……”在金色的脉络中,漂浮着无数透明的生魂碎片,每个碎片上都映着孩子们的笑脸。陈默和陈阳同时伸出手,碎片如蝴蝶般落在他们掌心,化作点点荧光飞向天际。
陈默望着手中的“正”字令牌,又看看陈阳的“邪”字碎片,突然想起母亲的日记里写过:“阴阳本是一体,正如手心与手背。”他抬头望向重新闭合的青铜门,门扉上的北斗纹此刻不再狰狞,而是泛着温和的光芒。苏棠收拾起判官笔,轻声说:“接下来,我们该去守夜司总部了,那里还有更多真相。”
陈阳摸了摸手腕上的银镯子残骸,转身走向传送阵:“在那之前,我想先去母亲的墓前看看。”他顿了顿,回头对陈默笑了笑,“或许,我们该一起去。”陈默点头,双瞳的光芒虽然暗淡了些,却多了几分温暖——那是从未有过的,与自己和解的温暖。
而在他们身后,地脉核心的金色光河中,初代祖师的镇魂令碎片正缓缓下沉,最终融入地脉深处。从此刻起,再也没有阵眼,再也没有替身,只有两个普通的年轻人,带着母亲的遗训和祖师的期望,走向更广阔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