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指挥部的铁皮炉快烧到锅底，黑子用双纹帮死士的破冰刀撬开最后一块冻硬的马肉罐头，油脂混着冰碴子掉进铁皮锅里，滋啦声响在漏风的帐篷里格外清晰。他的左臂缠着重新包扎的绷带，渗血的纱布上印着模糊的虎头轮廓 —— 那是小慧用红药水画的，说能镇住双纹帮的阴魂。
"省府车队在巷口卡壳了，" 老西缩在煤油灯旁，手指在二手对讲机上敲出摩尔斯电码，"张厅长的秘书在骂娘，说咱们堆的废钢材堵住了半条街。" 他推了推裂成三瓣的眼镜，镜片用胶布缠着，"车队只带了防暴盾牌，没敢亮枪 —— 毕竟省台的转播车跟着呢。"
疤脸蹲在满地的废木料中间，手里攥着从老江桥拆下来的生锈钢筋，正在给弟兄们分发浸过煤油的布条："记住，照准对方下三路打，" 他的刀疤在灯光下泛着青紫色，"双纹帮的死士穿了护颈甲，但脚踝和腕子骨是软的。" 他突然抬头，冲门口的弟兄甩了甩下巴，"把咱们收的废机油全泼到街面上，老子今晚要让他们在冰上跳霹雳。"
于天赐靠在码头上捡来的破沙发上，手里转着从江宏那里夺来的冻石扳指残片，缺角处的毛刺划破掌心也浑然不觉。帐篷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负责望风的弟兄冲进来说："天哥，双纹帮的人从下水道摸过来了，打头的举着江明轩的银镯当令箭！"
"让弟兄们把老鼠药拌在柴油里，" 于天赐的声音像冻硬的铁丝，"顺着下水道灌进去，再往洞口扔摔炮 —— 老鼠怕响，他们也一样。" 他摸了摸腰间用皮带缠着的两把菜刀，刀柄上刻着东北堂弟兄们的名字，"告诉黑子，把收保护费的铁管子架在暗门顶上，有人露头就往下砸。"
小慧抱着个装满搪瓷缸的木盆进来，每个缸子里都泡着浸过辣椒水的布条："疤脸哥，把这玩意蒙在脸上，" 她踢了踢脚边的麻袋，里面是从菜市场收的烂白菜帮子，"双纹帮的催泪弹来了就往地上摔，比他们的药还冲。"
码头方向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叫骂。于天赐掀开帐篷缝，看见巷口的废钢材堆正在燃烧，火光照亮了双纹帮死士们的冰裂纹袖标 —— 他们正踩着打滑的路面往前冲，有人被泼了废机油的铁板滑倒，后脑勺磕在石阶上当场昏厥。
"黑子，动手！" 于天赐的断喝刚落，码头二楼的弟兄们就把成捆的废钢筋推下楼，密集的金属撞击声里，双纹帮的人被砸得抱头鼠窜。黑子趁机带着人从街角杀出，手里挥舞着从五金店顺来的钢管，专敲对方手腕和膝盖。
"于天赐！" 江宏的声音从街尾传来，他站在辆偷来的面包车上，手里举着从省府抢来的摄像机，"省府的人就在后面，你以为靠堆废铁就能..." 话没说完，疤脸的生锈钢筋己经砸在面包车前挡风玻璃上，裂纹蛛网般扩散，正好挡住了镜头。
小慧猫着腰冲进战场，手术刀划开对方防暴盾牌的皮带，顺手将浸过辣椒水的布条塞进对方领口。那死士惨叫着扯开盾牌，正好被黑子一钢管敲在面门上，鼻梁骨断裂的声音混着风雪，成了东北堂弟兄们的冲锋号。
巷战持续到后半夜，双纹帮的人潮水般退去，留下满地的冰裂纹袖标和断成两截的银镯。于天赐蹲在地上，捡起半块冻石扳指残片，缺角处的弧度让他想起父亲留下的老打火机 —— 那个总在他挨揍时用来点烟的破玩意，现在还藏在码头仓库的第三根柱子里。
"天哥，省府的转播车拍了全程，" 老西举着从对方手里抢的录像带，"张厅长在镜头前说要 ' 文明执法 '，结果被咱们的烂白菜帮子糊了一脸。" 他推了推眼镜，突然笑出声，"记者问他对东北堂的看法，他说... 说咱们是 ' 江北的冬日暖阳 '。"
雪不知何时停了，码头的铁皮屋顶滴着融水，落在地上的冰裂纹袖标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于天赐看着弟兄们互相搀扶着回来，黑子在给小慧揉手腕，疤脸在检查收缴的防暴盾牌，老西在统计今晚的 "战利品"—— 二十三根钢管、十七把砍刀、三箱没拆封的催泪弹。
"天哥，" 小慧突然指着巷口，那里停着辆抛锚的面包车，车身上喷着新的涂鸦：缺角冰裂纹章环着个歪歪扭扭的虎头，下面写着 "东北堂，惹不起"。她的眼睛在月光下亮晶晶的，"咱们的标记，现在满江北都是了。"
于天赐摸了摸胸前的青铜牌 —— 那是用双纹帮死士的袖标改制的，缺角处别着枚生锈的铁钉。他知道，今晚之后，东北堂不再是躲在码头的小混混团伙，而是让双纹帮和省府都忌惮的存在。这场群虎啸江的巷战，没有重武器，没有装甲车，只有弟兄们用废铁和血拼出来的生路。
暗途的风依然刺骨，但于天赐看着弟兄们疲惫却坚定的脸，突然觉得胸口发烫。他举起断棍，对着寂静的江面大喊，声音惊飞了栖息的寒鸦："告诉双纹帮，告诉省府 —— 东北堂的弟兄，手里攥着的不是枪，是砸不烂的骨头！"
弟兄们的呼应声在江面回荡，惊起的冰排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裂响，像极了他们今晚砸在双纹帮死士头上的钢管声。于天赐知道，在这片暗途里，他们或许永远成不了正规军，但只要弟兄们拧成一股绳，每个缺角都能变成刺向敌人的尖刀。
当第一缕晨光爬上老江桥，于天赐看见桥洞下漂着的双纹帮旗帜，缺角处被火烧出的窟窿，正好形成个昂首的虎头形状。他突然笑了，笑得像个真正的混混头子 —— 这场架，没白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