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于天赐脸上的血污,他站在操场中央,听着警笛声。赵辉猎枪的硝烟味混着雨水钻进鼻腔,教学楼走廊里倒下的黑影在闪电中若隐若现,恍若一场未醒的噩梦。裤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是黄毛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地下室... 有账本...”
当于天赐冲进据点时,光头男人正举着斧头劈向赵辉。猎枪的轰鸣与斧头破空声同时炸响,木屑混着血珠飞溅在墙上。“天赐!看好账本!” 赵辉的嘶吼被枪声撕碎,于天赐这才发现桌上燃烧的文件 —— 黑虎堂勾结警察的证据正在火舌中卷曲成灰。
他扑向燃烧的文件堆,火焰燎到眉毛,却死死护住那份关键的账本。光头男人的斧头擦着他的头皮落下,砍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巨响。于天赐反手掏出弹簧刀,刀刃刺入对方大腿的瞬间,听见了熟悉的惨叫声 —— 和当年绿毛青年如出一辙。
“住手!” 赵辉的猎枪抵住光头男人的后脑勺。据点里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光头男人瘫倒在地,恶狠狠地盯着于天赐:“小杂种,你以为赵辉真信你?他早派人盯着你奶奶了!”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于天赐感觉心脏被人狠狠攥住。
赵辉踢开光头男人,将燃烧的文件踩灭:“天赐,带着账本去城东烂尾楼,我拖住警察。” 他的眼神罕见地慌乱,“黑虎堂买通了分局的人,你不能落在他们手里!” 于天赐还没来得及追问奶奶的事,赵辉己经把猎枪塞进他怀里,转身冲向门外。
暴雨中的烂尾楼像头蛰伏的巨兽,钢筋的框架在闪电中张牙舞爪。于天赐摸着黑爬上三楼,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墙面时,发现了用鲜血写下的 “小心” 二字。地下室的铁门虚掩着,腐臭味混合着浓重的铁锈味扑面而来,他握紧猎枪,缓缓走下潮湿的台阶。
黑暗中突然响起锁链拖拽的声音,于天赐的手电筒照亮了蜷缩在角落的身影 —— 是黄毛。少年浑身是血,手腕和脚踝都被铁链锁住,脸上布满新添的伤痕。“天哥... 你终于来了...” 黄毛艰难地抬起头,嘴角溢出鲜血,“账本... 在通风管道里...”
就在这时,地下室的铁门轰然洞开,陈豹带着一群打手闯了进来。“于天赐,交出账本,我饶你一条活路!” 陈豹的笑声在空旷的地下室回荡,“你以为赵辉真把你当兄弟?他连你奶奶的墓地都找好了!”
于天赐感觉眼前一阵发黑,猎枪在手中微微颤抖。黄毛突然奋力挣断铁链,冲向陈豹:“天哥快走!” 混战中,于天赐看见黄毛被乱刀捅中,却死死抱住陈豹的腿。他握紧猎枪扣动扳机,子弹擦着陈豹的耳朵飞过,惊得众人纷纷躲避。
趁着混乱,于天赐爬上通风管道,在积灰的角落摸到了账本。纸张己经潮湿发皱,但黑虎堂的交易记录和行贿名单依然清晰可见。他刚要爬出管道,却听见陈豹的怒吼:“放火烧楼!一个都别想跑!”
浓烟很快弥漫了整个地下室,于天赐在黑暗中摸索着出口。火焰舔舐着他的裤脚,猎枪在高温下变得滚烫。恍惚间,他听见了奶奶的呼唤,看见李老师在讲台上讲课的身影,还有黄毛画地图时专注的侧脸。当他终于撞开安全出口的门时,消防车的鸣笛声和救护车的警报声正刺破雨幕。
于天赐瘫坐在路边,怀里紧紧抱着账本。警灯的红光中,他看见赵辉被警察押上警车,光头男人戴着手铐经过时,还朝他吐了口带血的唾沫。救护车呼啸着从身边驶过,他认出了担架上盖着白布的身影 —— 那露出的半截校服袖口,正是自己送给黄毛的那件。
雨不知何时停了,于天赐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向医院。他要去见黄毛最后一面,也要确认奶奶是否平安。路过第九中学时,他停下脚步,看着教学楼在晨光中渐渐清晰的轮廓。曾经,他在这里被欺负,也在这里收获温暖;如今,他带着满身伤痕归来,却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推开医院病房的门,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黄毛的病床己经空了,护士正在整理床单。“那个男孩没挺过来。” 护士叹息着说,“不过有位老太太来过,给你留了东西。” 她递来一个油纸包,里面是两个温热的菜团子,还有一张字条:“天赐,回家吃饭。”
于天赐捏着字条,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他想起黄毛最后的笑容,想起赵辉信任的眼神,想起李老师失望的叹息。口袋里的账本突然变得无比沉重,他知道,这不仅是黑虎堂的罪证,更是他走出黑暗的唯一希望。但在那之前,他要先回家,去见他最牵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