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袁母早早地到了冯立光家准备饭菜。
冯立光老婆陈慧看看袁母身后:“怎么,你一个人?盼娣呢?”
袁母也不想藏着掖着:“别提那个死丫头了,离了婚也就罢了,就跟抽了风似的惹人生气,前儿个被她爸抽了两耳刮子赶出去了。”
陈慧皱眉:“好好的,闹什么闹么!今儿有二十多个客人,要摆两桌呢,她不来,咋搞?”
冯立光不高兴了:“咋了?昨儿晚上我还见到她来着,也没听她说啥呀!我看她,就是故意的,想偷懒!”
陈慧翻了个白眼:“就是,吵架归吵架,舅舅的生日是个大事儿,跟吵架有什么关系!”
冯立光拿出手机:“不行,我得给她打个电话,让她赶紧来。”
“盼娣,还在干啥呢?今天是舅舅的生日,你别是给忘了吧。”
袁盼娣见到是舅舅的手机号码,就知道他想说啥。
这么些年来,袁母在娘家过得像个佣人,连带着她也成了小佣人,不,她不仅是娘家的佣人,还是舅舅家的佣人,谁都可以使唤她。
舅舅在家妻管严,对舅妈言听计从,家里过年过节搞卫生、亲戚聚餐做饭,舅妈都让舅舅叫袁母过去,袁母想要个帮手,自然也就把袁盼娣带过去。
所以舅舅六十岁生日宴这个事儿,肯定是得要袁母和袁盼娣过去的,对此,袁盼娣早有预料。
袁盼娣答非所问:“舅舅,有啥事儿吗?”
冯立光自然不客气:“这还用问吗?今儿客多,晚饭要摆两桌呢,你咋现在还不来帮忙,你妈都己经来了。”
袁盼娣心里冷笑,这个舅舅,动不动就以“天上雷公大、地下舅爷大”这话来压她,甚至要求把自己排在第一的位置,过年过节,必须备着厚礼第一时间去他那里。
他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只要别人尊重自己,也不看看自己是咋做的。
就说过年拜年吧,初一就得拎着礼品去他家,结果呢,露露都五岁了,没得过他老人家一分钱压岁钱。
今天,按以往的惯例,袁盼娣不仅得去干一天的活儿,还得备好红包,否则就是没规划、不懂礼!
真是把他惯得的!
袁盼娣淡淡地回答:“舅舅,不好意思,我今天有事,不来了。”
她这么轻描淡写地一句回答,可把冯立光气坏了:“有事?啥事能有咱这事儿大?你这孩子,越来越拎不清了,难怪你妈刚才说你爸抽了你,我看抽得好!越大越不懂事!”
袁盼娣没好气地道:“我又不是您女儿,您生日凭什么让我去干活?我不去!”
冯立光被她一句话噎得差点背过气去:“你!难怪你男人不要你了,你就是个没教养的东西。”
袁盼娣反唇相讥:“没教养?哈哈,您还是好好教教您儿子吧,免得他成天进派出所。”
“你!”袁盼娣这句话可是戳了他肺管子了,他那个好大儿,今年都二十八了,成天游手好闲没个正经工作,就只知道跟一帮小混混在一起寻衅闹事,前段时间才跟人打架进了派出所,好不容易赔了钱人才出来。
冯立光对着手机大吼:“你这么不听话,那就别怪今后舅舅不管你!”
袁盼娣:“谢了,我不用您管,您别来烦我就行了。”
冯立光气呼呼地挂了电话,对着袁母道:“瞧你养的都是啥女儿,竟敢这么跟舅舅讲话。”
袁母通过上次袁盼娣那么闹了一回,己经有了思想准备:“她离了婚,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谁说也没用。”
陈慧烦躁地嘟哝:“烦死了,这么大一堆菜还得做呢。”
袁母忙讨好地挽起袖子:“没事,嫂子,我这就开干,来得及。”
陈慧知道多说无用,只得沉着脸进了厨房。
往年,袁母和袁盼娣两个人来,陈慧只需要指挥一下,还可以出来待一下客,今天看样子,她也只得钻在厨房里出不来了。
袁盼娣今天没出门,原计划开馄饨店的事儿,也被她搁浅了。
通过昨晚在彩票店前脑海中的灵光一现,她想明白了。
上一辈子己经够苦了,为什么这辈子要延续那样的苦呢。
就算这辈子挣的钱没给娘家人,但是她如果仍然按照上一世的方式生活的话,那她迟早还是要得肺癌。
她觉得上一世得肺癌和环境有很大的关系,整天呆在厨房,热气、油烟熏得,又起早贪黑地干活,不得病才怪。
昨晚回来,她就在想,自己真蠢啊,为什么还在想着开馄饨店呢?
这一世,完全可以走不同的路,而且还可以用到上一世的阅历,改变自己的人生,这是老天爷在给自己散财啊。
所以,今天她没再想着去找门面的事儿了,而是在家好好思忖着、梳理着上一世的记忆,规划自己下一步该往哪走,怎么走。
冯立光家,袁母在厨房里忙得热汗如雨,冯立光和陈慧招呼着儿子冯全吃西瓜。
冯全在家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主儿,这会儿都己经中午一点了,他才懒洋洋地起床,要不是陈慧昨天再三交待他今儿有客要来,他一般都会睡到下午三点左右。
他己经习惯了晚上吃夜宵、打游戏的生活,就躺家里啃老啃得舒舒服服、心安理得。
要说和袁光祖比,他更让人不省心。
袁光祖好歹还混了个工作,还有了女朋友,他呢?要工作没工作,要女朋友没女朋友。
其实当初他也招工进了一家国营企业,可上了三个月班他就死活不肯去了,说领导事多、同事话多,工资又好。
冯立光两口子拿他没法,只得把他供着,只想着给他个老婆结个婚,快点生儿子继香火就万事大吉。
他可说了,不上三十岁不想提结婚的事儿,冯立光两口只得等他到了三十岁再说,现眼下就养着他呗。
陈慧吃着西瓜,嘴还不闲着:“我切菜手都切红了,这活儿太累人,都怨你那个外甥女儿,今天发什么神经。”
冯光祖吐了口西瓜籽:“以后我没她这么个外甥女,我看她把亲人都得罪了有啥好处。”
冯全刚才把事儿听了个大概:“她怎么敢这样的,万一遇到个啥事儿,都没一个娘家人给她撑腰。”
袁母在厨房里听到哥嫂一家说的话,心里越发郁闷,她就不明白了,哪家的女儿不是这么过的,怎么袁盼娣就非要对着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