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援朝看向一首没怎么说话的林知秋:“林大哥,你在《人民文学》工作,消息灵通,对这个‘卫东’…有啥内部看法没?他这么搞,不是挑起论战吗?”
林知秋正埋头扒饭呢,听到这,动作顿了一下。
“卫东”?
哦,想起来了,这号人!就是个靠吹捧《伤痕》起家的评论家嘛!
他那些文章,林知秋在传达室看报纸时也扫过两眼,观点激进,文风犀利刻薄,确实很能吸引眼球。
只是没想到,这把火这么快就烧到自己头上了。
林知秋暗自嘀咕:这不就是后世营销号爱玩的那一套嘛,挑起对立,踩一捧一,吸引流量嘛。
他抬起头,脸上没啥特别的表情,甚至还带着点看热闹的笑意,慢悠悠地说:
“看法?我一个看大门的,能有啥内部看法?不过嘛…听你们这么一说,这个‘卫东’同志,立场是挺鲜明的哈。”
他喝了口汤,才接着说:“《伤痕》揭露创伤,引起共鸣,确实有其价值。《牧马人》展现奋斗和希望,传递力量,也是一种价值。
文学嘛,又不是只有一把尺子量。非得踩一个捧一个,这吃相…啧,有点着急了吧?”
他语气轻松,像是在点评隔壁邻居吵架,但话里的意思却很清楚:这“卫东”格局小了,有点偏激。
江新月在桌下悄悄踢了林知秋一脚,用眼神示意他:悠着点!别暴露了!
她知道《牧马人》就是林知秋写的,听别人这么贬低,心里早就不爽了。
听到林知秋这西两拨千斤的回应,虽然解气,但也怕他说太多露馅。
林知秋收到媳妇儿的警告,嘿嘿一笑,赶紧转移火力:“再说了,人家秋月同志写《牧马人》的时候,也没想着要去沾谁的光吧?
作品发表了,读者各有各的看法,评论家各有各的立场,这都正常。吵吵更热闹嘛!只要别扣帽子,打棍子就行。”
他把问题又轻飘飘地抛回给了正常讨论。
陈卫东听了,觉得林知秋说得挺在理,但还是有点不服气:“林大哥你说得对!可这‘卫东’说话也太难听了!什么‘小布尔乔亚温情’?听着就膈应人!”
张援朝倒是点点头:“林同志这角度比较平和。文学批评可以有争论,但上升到人身攻击或者否定其他风格的价值,就过了。”
李晓芸叹了口气:“唉,就是觉得憋屈!好好的《牧马人》,被他这么一说,好像真就矮了一头似的。”
“矮什么矮!”
苏红梅大手一挥,颇有大姐风范,“爱看看,不爱看拉倒!我看《牧马人》就挺好!比那些哭哭啼啼的强!吃饭吃饭!为这事儿影响胃口不值当!”
刚扒拉两口,陈卫东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林知秋,眼镜片都反光了:“对了林同志!差点忘了问正事儿!
你今年不是要参加高考吗?想好报啥学校和专业没?咱们燕京的大学可不少!”
这话题一开,可算是戳中了大家伙儿的兴奋点!刚才还同仇敌忾呢,瞬间变成了志愿填报咨询大会。
张援朝第一个推了推眼镜,一脸严肃:“林同志文笔好,思想也有深度,我看很适合我们燕京大学哲学系!探究本源,思考人生,这才是大道!”
“哎!援朝你这话就不对了!”
李晓芸立刻反驳,她中文系的才女气质也出来了,“林大哥这创作才华,去哲学系岂不是埋没了?必须是我们燕京大学中文系啊!系统学习文学理论,将来创作才能更上一层楼!”
她看向林知秋,眼神充满期待。
陈卫东也不甘示弱,历史系的考据精神上线:“要我说,林大哥对历史背景和社会现象的把握很到位!来我们燕京大学历史系吧!以史为鉴,知兴替,写出来的东西才更有底蕴!”
苏红梅看他们仨争得热闹,大手一挥,:“你们都别争!我看呀,林知秋同志肯定会选咱们燕大西语系,毕竟新月在这呢,他哪会报其他专业。把外语学好,将来为国家外交关系出力!比搞那些虚头巴脑的强!”
“红梅姐!我们中文系怎么就虚头巴脑了?”李晓芸不干了。
“就是!历史才是根基!”陈卫东据理力争。
“哲学是智慧的结晶!”张援朝寸步不让。
好家伙!
林知秋和江新月两口子还没说话呢,这仨人加上苏红梅,差点在食堂饭桌上为林知秋的未来吵起来!引得好几桌人都好奇地往这边看。
林知秋端着碗,看着眼前这几位“招生代表”唾沫横飞,争得面红耳赤,心里还有些得意?
他感觉自己像个待价而沽的……嗯,大白菜?
他悄悄瞄了一眼身边的江新月,发现媳妇儿嘴角也憋着笑,显然觉得这场景挺逗。
就是他们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好像这燕大在他们眼里不值钱一样,随便考考就能考上?她自己目前都还不敢这样吹牛!
“行了行了,都别猜了。”
江新月放下筷子,环视一圈争得正欢的几人,嘴角微微上扬,斩钉截铁地宣布:
“我家知秋,当然是要考咱们燕京大学的,至于具体哪个系嘛…”
她故意顿了顿,这才慢悠悠地说,“那得看他自己的兴趣和…分数够不够了。反正,目标就是燕大!”
苏红梅一拍桌子:“对!新月说得在理!先考上才是正经!来来来,吃饭吃饭,菜都凉了!”
几个人这才消停下来,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己经有点温吞的饭菜上。又东拉西扯了一会儿开学的新鲜事和校园八卦,这顿一波三折的午饭总算吃完了。
大家伙儿在食堂门口道别。陈卫东他们几个下午还有事,苏红梅也要回宿舍整理东西。就剩下林知秋和江新月两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