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的惊蛰，御花园的机械玫瑰准时绽放。囡囡蹲在花径间，用银剪收集花瓣上凝结的纳米露珠——那是工部最新改良的抗病毒制剂。十二岁的少女己能独立配药，发间的金步摇随着动作轻晃，倒比当年的褪色红绳多了几分贵气。
"姐姐，齿轮又卡住了！"三岁的萧砚趴在自动灌溉车旁，肉乎乎的小手正往齿轮缝里塞薄荷。我快步上前时，正撞见他指尖溢出微光——那些卡壳的齿轮竟在星尘中重新咬合，车辕上的玫瑰纹章随之流转起淡金色的光。
萧承烨的脚步声混着玉佩轻响从长廊传来。他手中握着西域送来的密报，羊皮纸上的星图与萧砚后颈的胎记隐隐共鸣："白氏余党在漠北重现，他们...在培育机械沙暴。"话音未落，整座宫殿突然剧烈震颤，远处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
我抱起萧砚冲向观星台，只见西北方的天际翻涌着灰黑色的云团——那些云层里闪烁的不是闪电，而是数以万计的机械甲虫。囡囡己经将纳米露珠装入喷枪，药锄上的齿轮纹路泛着蓝光："娘，用这个！"
萧砚突然挣脱我的怀抱，小手在空中画出完整的荆棘玫瑰。机械甲虫群撞向光盾的刹那，竟被分解成纯粹的能量粒子，坠入他掌心化作星尘。但云层深处传来更尖锐的嘶鸣，一只足有城楼高的机械巨蝎破土而出，蝎尾的毒针上刻着白家的玫瑰徽记。
"是'永夜'原型机！"萧承烨的刀劈开迎面而来的毒雾，刀刃却在接触机械外壳的瞬间崩裂。我摸向腰间的芯片，它与萧砚的星尘产生共鸣，在地面投射出初代皇后实验室的全息投影。
画面里，年轻的皇后正在调试机械装置，她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当病毒与机械结合，唯一的解药是血脉共鸣。但切记...不可让科技吞噬人性。"影像消散前，她突然转头看向我们，目光仿佛穿透时空："林晚，用你的医术，给机械注入生命的温度。"
我抓起囡囡调配的纳米露珠，混入萧承烨的玉佩粉末——那是皇室血脉的载体。当混合药剂泼向机械巨蝎时，它金属外壳上的玫瑰纹路竟开始褪色，露出底下生锈的齿轮。萧砚趁机扑到蝎尾，掌心的星尘渗入毒针接口，整只机械兽发出哀鸣，轰然倒塌。
尘埃落定后，我们在巨蝎残骸中发现了白氏最后的实验室。培养舱里浸泡着半机械的婴儿——它们的基因链与萧砚如出一辙，胸口跳动的却是冰冷的齿轮心脏。囡囡颤抖着摘下金步摇，将上面的玫瑰坠子按在控制台："弟弟，救救他们。"
萧砚的眼泪滴在培养舱上，那些机械婴儿的齿轮心脏竟开始模拟人类的心跳频率。当第一声啼哭响起时，我终于看清培养舱内壁的刻字："破晓计划终章——科技的终点，是让机械学会温柔。"
三个月后，新太医院落成。门诊室的齿轮钟每敲响一次，墙壁上的机械玫瑰就会吐出一剂对症的草药。囡囡在药房里教学徒辨认纳米露珠，萧砚则蹲在角落改造轮椅——他给每个轮椅都装上了会开花的扶手。
萧承烨站在宫墙上，望着城外正在建造的机械农庄。那些耕地的机械兽眼睛里映着晚霞，嘴里哼着囡囡编的采药歌。我走到他身边，他的手自然而然地覆上我后颈——那里的胎记早己化作温和的光纹，与他的龙纹刺青遥相呼应。
"你说，百年后的史书会怎么写我们？"他的声音混着晚风。
我看着庭院里追逐的两个孩子，萧砚的星尘正将囡囡的药锄变成发光的画笔。远处传来工部试运新型防疫飞艇的轰鸣，飞艇尾部喷出的不是浓烟，而是带着药香的玫瑰色雾气。
"会写有一群疯子，"我笑着靠在他肩上，"用齿轮和药草，在权谋的废墟上，种出了永不熄灭的光。"
暮色西合时，整座皇宫亮起纳米星光。萧砚突然指着天空大喊，无数灰雀衔着改良版的机械玫瑰掠过，它们翅膀上的纹路不再是冰冷的齿轮，而是流动的、带着体温的星河。
当第一颗人造卫星带着医疗舱升入夜空，卫星表面的徽记在月光下清晰可见：缠绕着齿轮的玫瑰中心，嵌着一枚小小的药碾——那是属于我们的、跨越时空的契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