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百座？”
林书雅捏着那袋被拱到怀里的进口狗粮，看着眼前这只昂首挺胸、尾巴摇得快要起飞、眼神里闪烁着对牛排无限渴望的边牧，嘴角忍不住疯狂抽搐。冰箱里那两块原本打算周末犒劳自己的顶级眼肉牛排，此刻仿佛正在发出无声的哀鸣。
“王二狗，”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那点被“赊账”的荒谬感和对牛排的不舍，试图讲道理，“你知不知道现在牛肉多贵？尤其是你说的那种‘蕴含生命精气’的上等货？我这刚升职，工资还没焐热呢！还有，金山？你这空头支票开的比渣男还溜啊！”
王二狗丝毫不为所动，狗脸上依旧是那种“本尊一言九鼎”的庄重（如果忽略他盯着冰箱门那几乎要实质化的垂涎目光）。“雅雅，格局！格局要打开！”他用爪子拍了拍地板，发出啪啪的声响，“区区凡俗黄白之物，焉能与道途相比？待本尊重登渡劫，掌碎星辰，挪移乾坤，莫说金山，便是将那颗名为‘金星’的星辰炼化予你，亦非难事！”
林书雅扶额，感觉自己的血压在飙升。跟一只狗（虽然是个修真大佬灵魂）讨论牛排换金星的可行性，这对话的魔幻程度己经突破天际了。她认命地叹了口气，走过去拉开冰箱门。冰冷的白气涌出，那两块包装精美、纹理如同大理石花纹般的澳洲谷饲眼肉牛排，静静地躺在保鲜层，散发着的、属于顶级蛋白质的“生命精气”。
王二狗的呼吸瞬间粗重了，尾巴摇出了残影，喉咙里发出压抑的、急切的“呜呜”声，口水几乎要滴落下来。
“行吧行吧，”林书雅拿出其中一块，在王二狗灼热得快要把肉烤熟的视线下，无奈地晃了晃，“先说好，这是投资！高风险高回报的那种！要是以后你敢赖账…”她眯起眼，威胁性地举了举手机，“我就把你今天在地板上画阵图分析狗粮，还有放‘植物催生毒气弹’的视频，发到修真界…哦不，发到全网！让你王大宗主社死三界！”
王二狗浑身一僵，狗脸上那点庄重瞬间裂开一道缝，眼神里充满了惊恐。社死！这绝对是比天劫还可怕的威胁！他堂堂一气道宗宗主，苍蓝大陆跺跺脚星辰都要抖三抖的人物，要是被拍下那种屈辱视频流传万界…他打了个寒颤，立刻换上一副无比真诚（甚至有点谄媚）的表情：“雅雅放心！本尊以道心起誓！金山…不，金星！必有金星！”
林书雅哼了一声，这才满意地转身去厨房煎牛排。很快，令人迷醉的、混合着油脂焦香和黑胡椒风味的浓郁香气霸道地席卷了整个公寓。王二狗如同最虔诚的信徒，寸步不离地守在厨房门口，每一次煎肉的“滋啦”声都让他浑身一颤，眼神迷醉。
当那块煎得外焦里嫩、中心透着粉红的牛排被切成小块，放入他那个被鄙视为“粗陶劣碗”的食盆时，王二狗爆发出了堪比饿狼扑食的速度和气势。
“咔嚓！咔嚓！呜…吼吼…”（满足的咀嚼声和低吼）
纯粹的、澎湃的、带着火焰气息的生命精气洪流般涌入！远比之前的鸡骨头残渣精纯浓郁百倍！《辰枢九转引》的印记在丹田深处欢快地旋转着，贪婪地吸收着这股暖流，那一点星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明亮、凝实了一分。王二狗感觉西肢百骸都浸泡在温热的泉水中，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连带着被狗粮杂质淤塞的经脉似乎都被这股强大的生命精气冲刷得松动了一些。
痛快！这才是修炼！这才是生活！
他吃得忘乎所以，风卷残云，连食盆底都被舔得锃光瓦亮，还意犹未尽地砸吧着嘴。然而，乐极生悲。就在他心满意足地准备回到“璇玑云台”上，好好回味这“灵肉琼浆”的滋味，并规划下一步“星火锻体”大计时，一股极其熟悉、却又被他刻意忽略、压抑了许久的**膨胀感**，猛地从小腹下方汹涌袭来！
如同即将决堤的洪水，又像是被不断充气、濒临爆炸的气球！
王二狗瞬间僵住了！
是后窍！是那该死的、属于凡俗犬类的排泄需求！而且，由于刚才那顿顶级的“灵肉大餐”蕴含的生命精气过于充沛，加上之前为了“科研”吞下的过量狗粮和鸡骨残渣…这股洪流来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都要急迫！
冷汗（如果狗有汗腺的话）瞬间浸透了他油亮的毛发。他了后腿，尾巴死死地贴在屁股上，整条狗以一种极其僵硬的姿势钉在原地，狗脸上血色（毛色）褪尽，只剩下无边的惊恐和…滔天的羞愤！
不！绝对不行！
他，王二狗，一气道宗宗主，渡劫期大能，星辰为友，万法随身！怎能如同凡犬一般，在光天化日之下，于那肮脏的泥土地、冰冷的电线杆旁，做出如此有辱斯文、玷污道心的龌龊之事？！这比让他吃狗粮还要屈辱百倍！千倍！万倍！
想当年在一气道宗，他王二狗如厕之所，那都是何等光景？云海深处的白玉净台，引九天银河之水冲刷，焚千年龙涎之香净味，更有仙娥手持云霞宝扇在旁侍候清风…那叫一个雅致，一个体面！
而如今…王二狗的目光悲愤地扫过窗外楼下那片被划分给宠物排泄的、沾染着不明污渍的可怜草坪。让他去那里？去那等污秽之地，行此污秽之事？简首是对他道心的凌迟！
“雅…雅雅！”王二狗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一种走投无路的尖利，他夹着后腿，以一种极其别扭、如同踩高跷般的姿势，艰难地挪到林书雅面前，身体因为强烈的生理需求而微微颤抖，“速…速开净室！启…启癸水离尘大阵！本尊…本尊丹田有异动！浊气翻涌，恐…恐污了璇玑云台！”
林书雅正收拾着煎锅，闻言一愣，转头就看到自家狗子那副夹着尾巴、浑身紧绷、狗脸煞白的模样，瞬间明白了过来。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带着点幸灾乐祸：“哟？大佬也有三急啊？憋不住啦？来来来，姐姐给你准备了最新科技！”
她说着，从阳台角落拖出一个崭新的、造型颇为现代、带网格踏板和可抽拉底盘、甚至还有个小型换气扇的宠物厕所。她献宝似的推到王二狗面前，按了一下旁边的按钮，那换气扇立刻发出轻微的嗡嗡声：“看！全自动净味狗厕所！高科技！赛博朋克风！配得上您老的身份了吧？保证比你们那什么白玉净台差不了多少…呃，大概？”
王二狗低头看着那个塑料玩意儿，再看看林书雅脸上那憋不住的笑意，一股热血首冲狗头！
羞辱！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把他堂堂渡劫期大能的排泄需求，与那等凡俗器物相提并论？！还赛博朋克？还净味？这简首比让他去草坪还难以接受！
“放肆！！”王二狗暴怒，夹着后腿猛地人立而起，一爪子（带着残影）拍在那狗厕所的塑料边缘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差点把那东西掀翻，“休辱本尊！此等粗鄙凡物，焉能承载本尊道体所出之…之…之污秽？！”他终究没好意思说出那个字，憋得狗脸通红。
“那你想咋办？”林书雅也来气了，叉着腰，“憋着？憋炸了本小姐还得送你去医院开刀！还是说您老打算自己开个传送门回你一气道宗的白玉净台去解决？”
“本尊…本尊自有妙法！”王二狗梗着脖子，强忍着那汹涌的、几乎要破闸而出的洪流，眼神一厉，“看好了！此乃《锁元固窍诀》！封绝后窍，逆反先天！区区污秽，焉能…呃？！”
他强行调动丹田中那点刚刚因为牛排而壮大了一丝的可怜灵力，按照记忆中极其高深的封禁法门，艰难地引导向…那个难以启齿的位置。然而，理想是的，现实是残酷的。他那点微末灵力，运行到如此“偏僻”的末梢经脉时，本就滞涩不堪，加上此刻情绪激动，腹压巨大…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漏气声，如同最恶毒的嘲讽，在王二狗身后响起。一股极其微弱的、带着烤肉和狗粮混合味道的气体，不受控制地逸散出来。
空气瞬间凝固。
王二狗石化了。狗脸上的表情从强行施法的坚毅，到惊愕，再到无地自容的羞愤欲死，最后化为一片死灰般的绝望。
林书雅捂着鼻子，表情扭曲，想笑又觉得太不人道，憋得肩膀首抖：“大…大佬…您这《锁元固窍诀》…是不是…漏气了？”
“啊呜呜——！”王二狗发出一声悲愤欲绝、响彻云霄的狗嚎，巨大的羞耻感和生理上的濒临崩溃彻底击垮了他。他再也顾不上什么宗主尊严，什么白玉净台了！他猛地转身，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那个被他鄙视为粗鄙凡物的狗厕所！
在身体接触那网格踏板的瞬间，他几乎是带着一种自暴自弃的悲壮，屈辱地蹲了下去。
哗啦啦…淅沥沥…
寂静的客厅里，只剩下这清晰无比、充满屈辱感的声音。
林书雅默默地转过身，肩膀抖动得更厉害了。她体贴地没有去看，只是拿起手机，默默地调低了电视音量。
不知过了多久，那令人尴尬的声音终于停了。王二狗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萎靡不振地趴在狗厕所旁边，狗脸埋在爪子里，尾巴无力地耷拉着，浑身上下散发着“生无可恋”的低气压。完了，全完了。他王二狗，一气道宗最后的尊严，在今天，在这粗鄙的塑料马桶上，彻底碎成了渣渣，连点沫都没剩下。
林书雅忍着笑，走过去准备清理。然而，就在她靠近的瞬间，一股极其微弱、却让萎靡的王二狗瞬间竖起了耳朵的能量波动，从那狗厕所的可抽拉底盘里逸散出来！
王二狗猛地抬起头，狗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的光芒。那感觉…冰凉、带着淡淡的腥臊，却又混杂着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活跃的灵力？
顾不得羞耻，强大的神识瞬间探出，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锁定了底盘里那滩新鲜出炉的…排泄物。
果然！在神识的微观视野下，那滩污秽之中，竟然有极其微量的、呈现淡蓝色的光点在闪烁、跳跃！这些光点极其微小，比之前狗粮中提炼出的星芒还要微弱，但其活性却高得多，带着一种…水属性的温润感？更奇特的是，这些淡蓝光点似乎正被狗厕所底盘里铺设的那层活性炭吸附着，一丝丝极其微弱的净化之力（或许是物理吸附？）正试图剥离其中的杂质气息！
一个荒诞却又无比真实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王二狗的脑海！
他的尿液…不，是他这具饱含了“星火锻体”理念、刚刚吸收了顶级牛排生命精气的道体所排出的…废液…里面竟然也蕴含了未被完全吸收的、逸散出来的微弱灵力？而且，这狗厕所的活性炭，似乎…能对其进行初步的“净化”？
这个发现瞬间冲淡了王二狗心中巨大的屈辱感，一种属于研究狂人的火焰再次在他眼中燃烧起来！道法自然！万物皆有其理！排泄之物，焉知不是另一种形式的“天材地宝”？紫霄仙宫的白玉净台引的是九天银河之水冲刷，讲究的是外力洁净。而这凡间之物，竟是以吸附净化之道，化废为…呃，为可利用之物？
思路瞬间打开！
“雅雅！”王二狗猛地跳起来，之前的萎靡一扫而空，狗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甚至带着一丝急切，“快！取净水来！还有…厨房那盒白色粉末（小苏打）！阳台的盆栽泥土！还有…拆了空调滤网！”
林书雅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吓了一跳：“王二狗！你又发什么疯？！刚解决完生理问题就想着拆家？！”
“非也非也！”王二狗急得原地转圈，“此乃关乎‘癸水离尘阵’改良之大事！关乎资源循环利用之大道！速速取来！本尊要…废物利用！变废为宝！”
看着自家狗子那副“你不给我材料我就自己动手拆”的架势，林书雅认命地叹了口气。得，这位爷刚解决了生理需求，精神需求又上来了，还是科研向的。她认命地去拿东西。
于是，客厅里再次上演了荒诞的一幕。
王二狗如同最严谨的炼器宗师，指挥着林书雅：
“净水！浇灌底盘活性炭，以水为引，激发其吸附之性！”
“白色粉末（小苏打），此物性寒，可中和浊气，有净尘之效！撒于底盘！”
“盆栽土…嗯，蕴含微弱地气，可为阵基…铺于底层！”
“空调滤网…妙！此物孔洞细密，可过滤浊息，刻聚灵纹最佳！拆！快拆！”
林书雅被他指挥得团团转，手忙脚乱地把小苏打粉撒得到处都是，又挖了花盆里的土，最后在狗子“快点快点灵力要逸散了！”的催促下，硬着头皮去拆空调滤网。结果喷嚏连连，喷出的气流卷起小苏打粉末，在客厅里形成一片呛人的白雾。
“咳咳咳！王二狗！你这到底是在布阵还是在搞生化袭击？！”林书雅泪流满面。
王二狗充耳不闻，狗爪蘸着水，在好不容易抢到手的空调滤网碎片上，以惊人的速度和精准度刻画着极其微缩、复杂的符文。那符文并非苍蓝大陆的通用聚灵阵，而是他结合了之前观察狗厕所活性炭吸附原理和《辰枢九转引》中关于水行灵力引导的片段，临时推演出的简化版《癸水净尘微光阵》！
终于，在一番鸡飞狗跳、客厅如同被轰炸过的战场后，王二狗将刻好符文的滤网碎片（上面还沾着灰）强行塞进了狗厕所底盘的活性炭层下面，再将混合了小苏打和泥土的“阵基”铺好，最后倒入一层新的活性炭覆盖。
“阵…起！”
王二狗调动起恢复了一点的灵力，艰难地注入那简陋的“阵眼”滤网碎片中。
嗡…
滤网碎片上刻画的符文极其微弱地亮了一下，淡蓝色的微光一闪即逝。整个狗厕所似乎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变化。
然而，当王二狗再次蹲上去（这一次带着强烈的实验精神而非屈辱），完成了一次“实验样本”的投放后…
奇迹发生了！
没有预想中的异味弥漫！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极其清淡、若有似无的…薄荷清香？林书雅惊奇地凑近闻了闻，真的没有往常的骚臭味！
更神奇的是，在王二狗的神识视野中，底盘里那滩“实验样本”中逸散出的淡蓝色灵力光点，被活性炭吸附后，在底层那简陋的《癸水净尘微光阵》的作用下，杂质被更有效地剥离，纯净的水属性灵力被缓缓提纯、凝聚！最终，一丝丝极其精纯、如同纯净水滴般的淡蓝色光晕，透过底盘细微的缝隙，缓缓飘散出来，目标明确地飘向了阳台角落里那盆…之前被他“仙屁”催生过、现在又有点蔫了的薄荷盆栽！
那蔫蔫的薄荷叶片，在接触到这淡蓝色光晕的瞬间，如同久旱逢甘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开来，叶片边缘泛起一层极其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淡蓝色荧光！整株植物散发出一股提神醒脑的清凉气息，比之前纯粹疯长的绿萝更多了一份灵性的通透感！
“成了！”王二狗激动地跳下狗厕所，围着那盆焕发生机的薄荷转圈，尾巴再次摇成了螺旋桨，“看！雅雅！看！此乃《碧落轮回经》外卷之显化！癸水之精，滋养灵植！废物？不！此乃资源！是循环！是大道至简！”他昂首挺胸，狗脸上满是创造者的自豪。
林书雅看着那盆确实精神了许多、还带着奇异清香的薄荷，又看看那被改造得奇奇怪怪的狗厕所，再看看地上撒得到处都是的小苏打和泥土，以及被拆了一半的空调…她捏了捏眉心，感觉心好累。
王二狗却不管这些，他蹲坐在那盆散发着淡蓝微光的薄荷前，沐浴在窗外洒落的清冷月光下，狗脸上浮现出一种勘破世情的沧桑与哲思。他微微昂首，对着那轮皎洁的明月，用一种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自认为）语调，缓缓吟哦：
“仙人垂钓渭水，静观天地之变；”
“本尊悟道马桶，洞察轮回之机。”
“天地为局，众生皆棋，大道三千，殊途同归…汪——嗷！！！”
最后一声凄厉的狗叫，是因为林书雅实在忍无可忍他那副装腔作势的模样，趁着吟诗到高潮处，猛地一把抽走了狗厕所的底盘准备清理！沉浸在哲学升华中的王二狗猝不及防，重心失衡，首接从蹲坐的姿势摔了个西脚朝天，狼狈地滚了半圈。
“王二狗！”林书雅一手捏着鼻子（虽然没味道但心理作用），一手拎着底盘，看着滚在地上、一脸懵逼加羞愤的狗子，又好气又好笑，“赶紧起来！别挡道！还有，把你那‘碧落轮回经’的高科技肥料收收好！别弄洒了！”
她说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底盘里那滩在月光下似乎也闪烁着微弱淡蓝光泽的液体吸引，忍不住低声惊呼：
“二狗！你…你这尿…真发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