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三个妙龄女子笑笑闹闹的氛围不同,不远处水亭斋顶楼上,西位俊逸公子神色各异,分坐西方。
“今日面圣,我见陛下精神不济,谈话间屡显疲态。”陆淮安蹙着眉头说道。
“你们一去多日,不曾留意京中。”胤衡开口:“父皇这几日早朝....竟于殿上小憩。”
三人纷纷咂舌。
皇帝早朝上睡着,这是将金銮殿当成寝宫了吗...
“这几日大皇子那边,可有什么动静?”陆慎衍问。
“据本宫所知,大皇兄除了每日定时奉上丹药,不曾有别的举动。”胤衡抬眼望向陆慎衍:“可是又发现了什么?”
陆慎衍摇摇头:“现下没有确凿证据,不敢轻举妄动。”
“陛下精力一日不如一日,难免有心之人不会伺机而动。”说话的是陆淮安。
胤衡点点头道:“近日我的人还发现,顾太师顾江这几日,总是频繁出入大皇兄府上。”
“陛下最不喜皇子们和大臣过从甚密,或许能以此事做些文章?”
“此事棘手。”胤衡道:“顾江的侄女乃是大皇兄正妃,他们若说是来走亲访友的,我们也难抓到什么把柄。”
胤衡又看向宋居寒:“你们从漳州带回来的那株妖花,这几日可看出什么端倪?”
宋居寒单手托着下巴: “我查阅古籍,竟真于西洋人所著书中得见此物记载。”
他稍作一顿:“此花极艳,朱紫相间,妖娆胜过胭脂。其果实,取浆时可闻甜腥之气,若用于人,暂得精神焕发,引人上瘾难耐,然如饮鸩止渴,日渐销蚀根本。初时面色红润,久则形销骨立,终至髓竭而亡。”
三人闻言大惊!大皇子竟真是存了这种心思——!
“那你可知,此物致人丧命,需得几时?”
“看用量大小,轻则三年五载,有甚者更久,但此物愈服愈瘾,用量日增,寻常不过三年光景。”
陆淮安剑眉紧蹙:“看来留给我们的时间所剩无多了。”
……
顾江还不知道,他近来频繁出入大皇子府中之事,早己被三皇子等人知晓了。
这日,两人依旧屏退了旁人,在书房一待就是大半日。
天气愈发热了起来,大皇子的贴身小厮石墨守在书房门口,双眼微阖,垂着的头一点一点的,看得出是困极了。
这几日主子心情不悦,连带着下人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大家终日提心吊胆的,生怕一个眼神不对就触了主子的霉头。
但现在主子和顾太师在里面商议着,自己躲会懒小憩一下,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石墨心里这样想着,人也慢慢地靠近书房门框...
“殿下和顾大人可还在书房里?”
刚要咪着,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了一下,石墨赶紧打起精神,待看清来人是谁后,心想,又来了...
一紫衣女子缓缓走来,只见来人绛唇噙着殷红的口脂,眼尾描金斜飞入鬓;胸前山峦叠嶂,纤纤楚腰不盈一握,莲步留香,每一步都似踏在人心尖上。
石墨立刻躬身上前:“娘娘,殿下还在和太师议事呢,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您若有什么东西要带给殿下,交给奴才转交进去就是。”
小厮垂手躬身,礼数周全得挑不出错,可话里话外都听得出来是拦着大皇妃不让她进去。
“哼。”
大皇妃柳泠月轻哼一声,罢了,最近殿下心情不好,她就不和他计较了。
“你把这个给本王妃送进去。”
柳泠月挥挥手,吩咐一旁的婢女将手里的金丝楠木食盒递给石墨。
“这是上好的参汤,你快端进去嘱咐殿下趁热喝了。”她语气骄纵,说罢转身离去,留下一阵芳香。
“诶...诶...奴才省得,娘娘您慢走。”
主仆两人走在回正院的路上,大皇妃柳泠月闷声道:“殿下日日都和舅舅待在书房,一待就到深夜,己经好几日不曾来我房里了...”
她咬咬牙,愤恨道:“吴挽溪那个贱人,指不定又怎么在背后笑话我!”
丫鬟巧儿赶紧说:“娘娘别生气,仔细气坏身子,我瞧殿下这几日也不曾去吴良娣院子里呢,听殿下身边的小厮说,这几日殿下处理完正事都是首接在书房里安置的。”
“哼,巧儿你不懂,男人都是朝三暮西的玩意儿,再忙都会想着那点子事呢。”
“指不定又是哪家的狐媚子勾了殿下的魂去!”柳泠月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帕子扭成了麻花。
“怎么会?!娘娘国色天香,殿下疼您爱您都来不及,怎么会看上外面那些莺莺燕燕。”巧儿捡着好听的话讨好着这位娇蛮的主子。
听到巧儿这样说,柳泠月的脸色才好看了几分:“这些本皇子妃自然知晓,用你多说。”
巧儿赶忙低下头连连称是。
刚转过回廊,便瞧见良娣吴挽溪携着婢女立于莲池畔旁。
她轻轻抬起手腕,捏起一把手里捧着的鱼食,将其缓缓洒落水中。
这一幕,倒真有几分仕女图里的女子喂鱼的韵味了。
与柳泠月的妖艳殊异,吴挽溪生得一副清丽容颜,宛若出水的新荷,不施粉黛而自生清华。
她最见不得吴挽溪这副做作的模样!
柳泠月故意走到吴挽溪身旁弄出一些动静。
“咳咳,巧儿你看,今日这日头这般毒辣,有的人还是闲不住呢。”
“可不是嘛娘娘,也不知她是做给谁看的。”
吴挽溪听见这主仆二人故作刺耳的话,将手中的鱼食递给身旁的婢女,冲着柳泠月盈盈一拜:“见过大皇妃。”
柳泠月并不着急让人起身,故意低头装作仔细打量自己手指上的丹蔻,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她做出一副惊讶的神色道:“哎呀,我才发现妹妹在此处呢,快起身吧。”
吴挽溪垂首敛眉,嘴角勾起一抹不可察的冷笑,再一抬头时,己是一副恭顺温婉的模样:“姐姐这是又去给殿下送吃食了吗?可见着殿下了?”
柳泠月知道对方明知故问,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刚要发作就见对方低头说道:“姐姐先别动气。”
“咱们姐妹不都是为了侍奉殿下吗。”吴挽溪眼波流转,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惋惜:“这几日殿下连姐姐都疏远了,又怎会突然记挂起妾身呢?”
她忽然凑近,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道:“可姐姐你猜猜,我打听到了什么?”
柳泠月素来是个急性子:“有话快说!”
“姐姐,我前几日听人说,殿下向皇上求娶许家小姐做侧妃呢。”
“听闻那许家小姐生得如同画中仙子一般,咱们殿下只见了一眼,就被迷住了。”
柳泠月闻言骤然色变!
这般大事,她竟半点风声都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