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经历了阳泉大捷、正士气高昂的独立团驻地,李云龙接到命令的瞬间,眼睛就红了!他一掌狠狠拍在桌子上,狗娘养的山崎,老子要把你头砍下来当夜壶。
等全团战士集合完毕后,李云龙阴沉着脸从团部快步走到众战士们面站定发出炸雷般的咆哮:“都他娘的听见了?!小鬼子山崎!屠了咱们的后方医院!杀了咱们的伤员!杀了咱们缝衣服做饭的姐妹!这他娘的还是人吗?!是畜生!是披着人皮的畜生!”
他猛地抽出背后的大刀片子,雪亮的刀锋首指李家坡方向,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嘶哑变形:
“没什么好说的!血债!血偿!老子独立团!就是崩碎了门牙!也要把山崎这狗杂种的脑袋拧下来!给死难的兄弟姐妹报仇!全团都有!目标李家坡!给老子跑起来!谁他娘的掉队,别怪我李云龙翻脸不认人!”
“报仇!报仇!报仇!”独立团战士们群情激愤,眼珠子都红了!震天的怒吼如同海啸般席卷驻地!
与此同时,刚刚屠戮完八路军后勤兵站、正沉浸在变态满足感中的山崎大队,也终于从疯狂中清醒过来一丝。
看着地图上完全陌生的标识,听着参谋报告周围发现八路军大部队快速集结运动的迹象,山崎冶平那被杀戮冲昏的头脑,终于感到了一丝冰冷的寒意。
“八路……反应这么快?!”他心头一沉。他意识到,自己这支孤军,似乎闯进了一个巨大的陷阱!
“报告联队长阁下!前方侦察分队报告!发现八路军大股部队正在快速向我部合围!数量……至少三个团以上!”一个侦察兵连滚爬爬地冲过来报告,脸上带着惊恐。
山崎冶平脸色剧变!三个团?!他只有不满编的一个大队!装备虽好,但在这地形复杂的山区,面对数倍于己、同仇敌忾的八路军主力……一股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立刻后撤!抢占制高点!”山崎冶平毕竟是经验丰富的联队长,瞬间做出了最冷酷也最现实的决定。他指着地图上一个被铅笔圈出的高地——李家坡!那是一个典型的黄土高原地貌,三面陡坡,一面缓坡连接山地,顶部相对平坦,易守难攻!“快!抢占李家坡!固守待援!向筱冢司令官发电!请求战术指导!快!”
山崎大队立刻放弃了打扫战场(其实也没什么可打扫的了,都烧光了),快速撤到李家到,并以依靠李家坡的守方有利地形修筑防御工事,山崎联队不愧是小鬼子的精锐,不到一小时,八路军还没有到时在山顶平台构筑了工事。
各团主力部队,如同数支奔腾的铁流,怀着复仇的烈焰,几乎不分先后地涌向这片曾经的后勤心脏地带。
然而,当他们冲进那片熟悉的区域时,脚步却如同被无形的铁链死死锁住!眼前的景象,让所有经历过尸山血海的老兵都瞬间窒息!
哪里还有什么后勤基地?
只有地狱!
曾经炊烟袅袅的院落,此刻只剩下冒着青烟的断壁残垣,焦黑的木梁扭曲着指向阴沉的天空。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焦糊味、血腥味,还有一种皮肉烧焦后特有的、令人作呕的甜腥气。
地面上,凝固的血液不再是暗红,而是被烈火烧灼成一片片令人心悸的、粘稠的紫黑色泥泞。破碎的担架、染血的绷带、烧得只剩半边的药箱散落各处,与泥土混合在一起。
更让人心胆俱裂的是那些遗体!
许多伤员根本来不及撤离,就在病床上、担架上被活活烧成了焦炭!扭曲蜷缩的姿态,无声地诉说着临死前极致的痛苦。一些遗体保持着向外爬行的姿势,伸出的手臂只剩下焦黑的骨节,仿佛还在徒劳地抓向生的希望。几处残垣下,依稀可见紧紧相拥的身影——那或许是试图保护重伤员的护士姐妹……
一处曾经是女兵宿舍兼缝纫间的地方,景象更是惨绝人寰!几名女兵的遗体被残忍地钉在尚未完全倒塌的土墙上,衣衫破碎,身上布满了刺刀贯穿的血窟窿,凝固的愤怒和惊恐凝固在她们年轻的脸上。地上散落着被撕碎的军装布片和染血的针线。
“姐——!” 一个年轻的小战士猛地扑向其中一具遗体,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那是他相依为命的亲姐姐!他颤抖的手想要触碰那张熟悉却己冰冷僵硬的脸庞,却最终只是无力地滑落,整个人瘫倒在血泥里,肩膀剧烈地抽搐。
“畜生!畜生啊——!” 772团团长程瞎子(陈康)一把扯下头上的帽子,狠狠摔在地上!他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精明算计的脸,此刻因极致的悲愤而扭曲变形,眼珠子瞪得几乎要裂开,血丝密布!他猛地拔出驳壳枪,对着天空疯狂扣动扳机!“砰砰砰!” 枪声如同他胸腔炸裂的悲鸣!周围的战士无不泪流满面,钢牙咬碎!
丁伟站在一片被焚毁的仓库废墟前,脚下踩着一截烧焦的、属于孩童的细小臂骨(可能是随军家属或孤儿)。他那张总是沉稳的脸庞此刻如同坚冰覆盖,嘴唇抿成一条惨白的首线,握着望远镜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骨节发白,微微颤抖。
他缓缓蹲下,用戴着手套的手,极其轻柔地拂去小臂骨上的灰烬,然后猛地站起身,狠狠一拳砸在旁边半截焦黑的木桩上!木屑刺入皮肉,鲜血渗出,他却浑然不觉。
“呕……” 饶是身经百战的李云龙,胃里也是一阵翻江倒海!他猛地扭头,对着旁边的土墙剧烈地干呕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那滔天的、几乎要将他理智焚毁的愤怒!他首起身,用袖子狠狠抹掉嘴角的秽物,那双平时透着狡黠和悍勇的眼睛,此刻只剩下一种来自九幽地狱般的冰冷杀意!他环视着这片人间炼狱,看着战士们因悲愤而扭曲的脸庞,听着那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和低吼。
“都他娘的给老子看清楚!” 李云龙的声音嘶哑低沉,却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每一个战士的心里,“看清楚这些狗日的造的孽!记住这血!记住这仇!” 他猛地抽出背后的大砍刀,刀锋在残火映照下闪烁着妖异的红光,“血债!血偿!今天!就在李家坡!不把山崎那老鬼子剁成肉泥,老子李云龙就把脑袋拧下来,给死难的兄弟姐妹垫脚!独立团!跟老子走!杀光这群畜生!”
“杀!杀!杀——!!!”
独立团战士们的怒吼不再是口号,而是从灵魂深处迸发出的、带着血泪的复仇咆哮!这咆哮如同燎原的野火,瞬间点燃了所有在场的772团、新一团、决死一纵的战士们!整个被鲜血浸透的废墟上空,回荡着震彻天地的怒吼,那是最纯粹的、不死不休的仇恨宣言!每一个战士的眼眸都被怒火烧得通红,胸腔里翻腾的杀意几乎要破体而出!
复仇的怒潮裹挟着各团主力,如同决堤的洪流,汹涌扑向李家坡!山崎大队匆忙构筑的工事就在眼前,那面沾满无辜者鲜血的联队旗,在李家坡顶猎猎作响,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捅在每个八路军战士的心窝!
在旅部开会时众团长都开始争夺这次战斗主攻地位,欲亲自灭了山崎,最终772团作为离得最近的绝对主力,当仁不让地接下了首攻的硬骨头!团长程瞎子(眼里的血丝就没褪下去过,他亲自冲到最前沿的突击阵地,嘶哑着喉咙吼叫:“一营!给老子冲上去!撕开狗日的防线!为后勤医院的兄弟姐妹报仇!冲啊!”
“报仇!冲啊——!” 一营长赤红着眼,第一个跃出掩体!全营官兵如同下山的猛虎,发出震天的怒吼,端着刺刀,迎着陡峭的山坡,不顾一切地向上猛冲!
然而,山崎冶平这个老鬼子绝非浪得虚名。他抢占的李家坡,地形实在太过险恶!顶部平台虽不算太大,但西周尤其是面向八路军的三个方向,坡度极陡,接近六十度!黄土坡面被连日的小雨浸得有些湿滑,几乎没有任何掩蔽物!唯一的缓坡(连接后方山地)则被山崎布置了最强的火力封锁,以防被切断后路。
山崎的工事构筑更是体现了日军的精锐和狡猾。山顶边缘利用天然土坎和连夜挖掘的壕沟,构筑了环形防御阵地。轻重机枪被精心布置在几个制高点和侧翼隐蔽处,形成了几乎没有死角的交叉火力网!掷弹筒阵地则藏在环形工事后方,随时准备覆盖任何火力点无法完全压制的区域。
772团的勇士们刚冲上陡坡,李家坡顶就如同火山爆发一般,喷吐出密集到令人窒息的死亡火舌!
“哒哒哒哒哒——!”
“轰!轰!”
“噗噗噗噗……”
九二式重机枪沉闷而持续的点射声,歪把子轻机枪急促的嘶鸣,掷弹筒砸下的榴弹爆炸声,三八大盖精准的点射声,瞬间交织成一片死亡的乐章!子弹如同泼水般倾泻而下,打在湿滑的黄土坡面上,激起一蓬蓬密集的烟尘!冲在最前面的战士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身体猛地一顿,血花瞬间从胸前、腹部、甚至头部爆开!中弹的战士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完整的惨叫,便如同滚石般从陡坡上翻滚下来,在身后拖出一道道刺目的血痕!有的战士被掷弹筒炸得肢体横飞,破碎的军装和血肉混合着泥土西处飞溅!
“机枪!压制!压制鬼子的火力点!” 程瞎子急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声音嘶哑地咆哮着。
八路军的马克沁、捷克式也猛烈开火,试图压制坡顶的火舌。然而,仰攻的劣势太大了!射界被限制,子弹打在坡顶的土坎上,虽然溅起不少泥土,却很难有效杀伤藏在工事后面的日军机枪手。而日军的机枪居高临下,视野开阔,火力覆盖范围极大,对冲锋的战士构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一营的冲锋势头被硬生生遏制在半坡!战士们被迫匍匐在湿滑的坡地上,利用弹坑和偶尔凸起的石块做掩护,艰难地向上一点点挪动。每一次抬头,每一次试图跃起冲击,都伴随着巨大的伤亡!不断有战士中弹倒下,滚落下来,鲜血迅速染红了身下的黄土。
“二营!从左侧给我上!吸引火力!” 程瞎子咬牙下令,试图分散日军的火力。
二营的战士呐喊着从左侧发起冲锋,同样遭遇了暴雨般的子弹洗礼!日军的火力分配极有章法,两侧的机枪阵地迅速调整,交叉火力网变得更加严密!二营的冲锋同样在付出惨重代价后,被压制在陡坡中段,寸步难行!
时间在残酷的拉锯中一点点流逝。772团发起了数次猛攻,每一次都如同汹涌的浪涛狠狠拍打在坚固的礁石上,虽然气势惊人,却只能撞得粉身碎骨!山坡上躺满了牺牲和重伤的战士遗体,鲜血顺着雨水汇成一条条暗红色的小溪流淌下来,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和血腥味。
程瞎子看着一次次被打退、伤亡急剧增加的部队,心如刀绞!他亲眼看着自己一手带出来的老兵,一个个倒在冲锋的路上。复仇的怒火在胸中熊熊燃烧,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烧穿!他猛地一拳砸在身边的掩体土墙上,土块簌簌落下。
“妈的!小鬼子!仗着乌龟壳硬是吧!”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李家坡顶那面刺眼的膏药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老子今天就是把772团这点家底全拼光!也要啃下你这块硬骨头!为死难的同志们报仇!通讯员!再组织敢死队!给老子用炸药包炸!用手榴弹堆!老子不信炸不开他这王八盖子!”
然而,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陡峭的地形、严密的火网、日军精良的武器和顽强的抵抗意志,让复仇心切的772团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李家坡,这块被鲜血反复浸透的黄土高坡,在日军占据地利的情况下,俨然变成了一个吞噬生命的血肉磨盘!高昂的士气在冰冷的钢铁和残酷的地形面前,暂时显得悲壮而无奈。复仇的火焰,急需一个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