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谢婉柔一时没反应过来。
江月临见她表情迟疑,觉得自己似乎开玩笑过头了,当即说:“我随口一说,谢小姐别介意。”
“没有,不会。”这会儿谢婉柔缓过神了:“糕点明日我再做,只要江大人不嫌弃。”
江月临怎会嫌弃,他没吃过比这个更合胃口的糕点。
“很好吃,比御膳还要好吃。”
江月临夸人时语气与平日并无异常,可却让谢婉柔耳尖微微泛红。
除了谢澜夸过她做的糕点最好吃外,江月临是第一个外人。
谢澜从小喜欢谢婉柔,觉得大姐连头发丝都是世界上最好的。
他的夸奖很暖心,可终究带了点姐弟血缘的滤镜,不可全信。
但江月临,大理寺少卿,办案无数,铁面无私,他的夸赞一定是真的。
没人不渴望被肯定,尤其谢婉柔被雷烈山打压否定了多年,自信早就被磨灭。
“江大人,多谢你的肯定。”
“我只是实话实说。”
谢婉柔笑了笑,跟江月临告辞。
离开大理寺,马车慢悠悠往回走。
突然,外面传来马的嘶鸣声,马车骤然停下。
“发生什么事了?”马车停得急,谢婉柔身体猛地前倾,差点撞到头。
等马车稳定下来,车夫说:“大小姐,前方有位骑马的女子,拦住了去路。”
谢婉柔掀开车帘,朝外看去。
只见洛飞扬拉着缰绳,骑在高大的骏马上,趾高气昂地拦在前方。
没想到洛飞扬竟是一点都等不及,刚出大理寺,又找上来了。
谢婉柔与洛飞扬隔空对视。
来者不善。
“哟,有江大人撑腰,这会儿眼神都硬气了。谢婉柔,你身为雷烈山的夫人,他刚入狱就迫不及待地勾搭上大理寺少卿,真是好本事。”
洛飞扬鄙夷地睨着谢婉柔,眼底全是不屑。
“陛下己经下旨准我与雷烈山和离,如今我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和离?”洛飞扬牢不可破的表情突然出现一丝裂缝。
不对啊,这跟雷烈山说的不一样。
雷烈山说要休了谢婉柔,扣下她的嫁妆,然后三媒六聘锣鼓喧天地娶自己进门。
怎么突然和离了?
得知大理寺要审查雷烈山,谢婉柔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可是三皇子的人,如今三皇子在朝中的地位无何人能与其争锋。
连带着三皇子的人,在朝中都志气高昂了不少。
她以为有三皇子保着,无人敢动雷烈山。
但是,让洛飞扬没想到的是,皇上竟然亲自动手了。
能请得动和离圣旨,可不是单看侯府五品诰命夫人的面子,而是圣心本意如此。
“洛小姐,早己知道你与雷烈山情投意合。如今正好,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娶你做正妻。”
谢婉柔云淡风轻地一笑:“不过有个前提条件,他能活着走出大理寺。若是大理寺判他无罪,等你俩成亲时,我会真心祝福的。”
“……”洛飞扬哑口无言。
皇上都亲自出手了,雷烈山怎么可能平安走出大理寺。
谢婉柔说的每个字,都在刺洛飞扬。
见洛飞扬明显愣在原地,谢婉柔放开车帘,对车夫说:“我们走吧。”
马车转了个方向,平稳离开,徒留洛飞扬在风中凌乱。
谢婉柔回到侯府后,去书房找了本食谱。
明日,她要给江月临做一份从未尝试过的蜜浮酥奈花和冰雪冷元子。
天气渐热,来一碗清凉的冷元子,当然那是绝佳享受。
家里的两个弟弟最近学习太用功,废寝忘食,鸡鸣就起,谢婉柔心疼得不行,糕点也是做给他们吃的。
中午,有人送来药汤。
谢婉柔看了一眼,不是谢婉宜的手笔,看来她彻底放弃了。
安和院里,齐嬷嬷正在跟卫昭容汇报:“小姐,二小姐她今日没给大小姐熬药。”
“嗯。”
一切都在卫昭容的意料之中。
谢婉宜,是调教不成了。
她想要跟谢婉柔一样的嫁妆,属实做梦。
自私自利,与家人为敌,上赶着做妾,她就不配得到任何嫁妆!
用过午膳后,卫昭容与窦书遥一同看历年账本。
她早就发现府中账本有问题,与窦书遥共同商议了许久。
去年年末,府内入账的银子比前年少了五百两,账本被人动了手脚,若不是两人细心检查,根本不会发现。
账房先生很快被叫了过来。
“侯府亏空五百两银子,你这账是怎么做的?”
账房先生老丁一脑门子汗:“老夫人,账本没错啊,老奴是按照收支记的账。”
明面的账单的确看不出问题,可一旦与前几年的账对比,问题就很明显。
五百两,足够侯府整整一年的开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老侯爷去世那年,葬礼办得风光,用了很多银子,可整体收入依旧比去年高,所有账从你手上走,你说不知道?”
“老丁,你在侯府账房多少年了?”
老丁擦了擦额间的汗:“二十二年。”
“这么多年了,有点可惜。但,侯府不养吃里扒外的人,你最好老实交代。”
老丁扑通一声跪下,不停求饶:“老夫人,我说,我全部说。求求您,不要让我走。我家小孙子今年刚满三岁,但得了肺痨,医药费高昂。我这是不得己,才动了歪心思,老夫人,求您饶了我吧。”
“老丁,你家里有困难跟我说,我可以帮你,但这并不能成为你做假账的借口。”卫昭容不为所动。
世间可怜人太多,她又不是菩萨转世,不会普照每个人,更何况这个人还贪污了侯府银子。
“你且好好交代,到底在哪些账目做了手脚。”
老丁的汗,顺着下巴滴答滴答掉落在地,他颤着声回答:
“侯府每月采买账目,多了……多了一笔运送费。”
窦书遥立刻翻开账本查看,果然,每一笔采买账目里面都有运送费。
“京城的铺子送货,无需运送费。”
说完,老丁哐哐磕头:“老夫人,求您饶过我吧,家里的小孙子生病,每日都要很多银子,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卫昭容面色冷峻,说:“先把老丁关押在柴房。”
齐嬷嬷立刻吩咐人去办。
等人都走后,窦书遥说:“母亲,老丁没有说实话,运送费加起来一年不足五十两,远远不到五百两的数额。”
卫昭容点头:“我当然知道,背后还有人做了手脚。所以我没有报官, 等我揪出幕后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