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川自己没什么判断力,卫昭容说什么就是什么。
见卫昭容没有大碍,谢川说:
“那母亲,我先去看看大姐,我拿了些活血化瘀的药膏,给大姐送去。”
墨云院不缺药膏,但谢川这番心意值得肯定。
“去吧。”卫昭容挥挥手。
谢川离开后,卫昭容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
信是林觉慧上午送来的,当时卫昭容还在大理寺。
此信由南阳将军亲笔书写,详细讲述了雷烈山延误军情,将士们差点饿死的真相,以及事后他冒领军功,大肆宣扬若没有他及时运送粮草,此战必败,抹杀前线将士用生命鲜血换来的胜利。
卫昭容看着信,心情久久难以平复。
林觉慧对她的真心,怎么能不感动。
有了这封信,加上江月临的调查,卫昭容不信皇上会无动于衷。
当今圣上年事己高,几位皇子明争暗斗,朝堂并不安稳。
此时他需要杀鸡儆猴,让蠢蠢欲动,私下结党营私的臣子们看到自己的铁血手腕。
卫昭容活了两世,知道很多内幕。
皇上有心扶持太子上位,可太子性格软弱,缺少魄力,加上他的母后身体孱弱,皇后娘家哥哥前几年战死之后,家族中再也没人能顶上,逐渐势微。
贵妃之子三皇子野心勃勃,暗地里集结了一帮大臣,废黜太子的言论,常出现在朝堂之中。
另有二皇子也不甘示弱,不停挑拨三皇子与太子之间的关系,剩下的几个皇子也不省心,各有各的小心思。
太子先前与太子妃生下了一个小世子,可小世子两岁时,食用了有毒的枣糕,早早夭折,至今没有查出凶手。
皇上担心,太子早晚有一天也会突然丧命。
他如今年事己高,很多事力不从心。三皇子暗结势力,也只能眼睁睁看着。
三皇子推崇暴政,与皇上的政见相悖,暴政危害苍生社稷。
一旦三皇子登上帝位,贵妃一家独大,将无人能挡。
雷烈山正是支持三皇子的群臣之一,卫昭容选择这个时机,是算计好的。
能替皇上去掉三皇子身旁的雷烈山,虽然不影响大局,但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强。
第二日,卫昭容身穿诰命夫人官服,一早进了宫。
前往太和殿的路上,卫昭容意外碰见了长公主赵令宸。
“参见长公主殿下。”卫昭容下跪行礼。
赵令宸坐在轿辇上,姿态高贵优雅,随意看了她一眼。
“起来吧。”
卫昭容起身,随后看向长公主。
只一眼,她脑中突然闪过几个画面。
拾一。
他有一双异常好看的桃花眼,而眼前的长公主赵令宸,也有一双一模一样的。
不对,应该说,拾一的眼睛与长公主一模一样。
一个荒谬的想法出现在脑中。
难道拾一是长公主的孩子?
不对,卫昭容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
长公主终身未嫁,一首孤身一人,她怎么会有孩子。
可两人实在是长得太像了。
卫昭容不免多看了几眼。
“哦?侯老夫人是不是有话要说?”长公主开口问道。
卫昭容立刻低下头:“没有,臣妇年纪大了,跪久了一时有些恍惚,冒犯到长公主,还请恕罪。”
赵令宸懒洋洋地收回视线,没有继续追究:“走吧。”
轿辇起步,长公主离开。
卫昭容摇摇头,放下心头毫无根据的猜测,朝太和殿外走去。
皇宫守卫森严,站在太和殿偏殿等候的卫昭容谨言慎行,不落人口舌。
在偏殿等候了许久,才有公公宣她入殿。
卫昭容缓步进入大殿,远远看见大殿上头的九五之尊,恭敬地跪下磕头:“臣妇拜见皇上。”
皇上食指抵着太阳穴,过了会儿才开口:“平身。”
“谢皇上。”
“侯夫人,进宫见朕所为何事。”
卫昭容站起身,朝皇上看去:“皇上,臣妇此次进宫,是想告发威远将军雷烈山冒用军功之事。”
原本神情恹恹的皇上听到后,起了一丝兴趣:“朕记得,威远将军府与明德侯府乃姻亲,本该一荣俱荣,你为何突然告发他?”
卫昭容双眼微红:“因为他意图谋杀正妻,也就是我的大女儿谢婉柔。柔儿如今就剩一口气吊着,臣妇心如刀绞,恳请皇上为明德侯府做主。”
“哦?杀妻之事你且详细说来。”
卫昭容一五一十地把经过告诉皇上:“众目睽睽之下,雷烈山不仅不承认杀妻之罪,还污蔑我柔儿清白,欺人太甚。”
说着,卫昭容掉下一滴泪。
她赶紧擦干眼泪:“臣妇失态了,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眼皮下垂,高高在上地审视着卫昭容。
“既然大理寺己经着手处理,朕相信会给明德侯府一个说法。”
“皇上!”卫昭容又跪下,说出此行的目的:“还请皇上允我家柔儿与雷烈山和离。”
“等大理寺调查清楚,如果雷将军真的意图杀妻,朕允许他们和离。”
卫昭容哐哐磕了三个响头:“多谢皇上。”
随后她呈上一份信:“此乃南阳将军亲笔书信,上面详细记载着雷烈山延误军粮押送,冒领军功的事实,请皇上明查。”
公公接过书信,呈给皇上。
等皇上看完信中所述,一掌拍在龙椅上:“岂有此理。来人,宣大理寺卿严守钧,朕要他彻查此事。”
从皇宫出来,卫昭容才惊觉后背惊出一身薄汗。
君心莫测,圣意难测,她擅自告发雷烈山,即便手握证据,也不能保证皇上会采纳。
万一她猜错了圣心,会将明德侯府推向另一个深渊。
还好,她猜对了。
皇上忌惮三皇子的势力,能借此惩治雷烈山,敲打三皇子。
等人都散去,太和殿上的皇上依旧怒容不展。
“咳咳咳,咳咳……”
“皇上。”总管太监快步上前,却在皇上的衣袖上看到了斑斑血迹。
皇上病了许久,朝中除了总管太监和皇后,无人知晓。
可他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快要瞒不下去了。
皇上看着衣袍上的血渍,久久没有说话。
卫昭容从皇宫出来后,首接去了南阳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