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
巧玲猛然抬头,小眼大瞪着,手中啃了半块的面包被手指抠得深凹进去。
“你,回光皖。”
吴晓福双手抱胸,冷不丁道:
“我们才到蛟平多久?就遭三次袭击,若最后遇上袁雪梅,你能保证不影响我们战斗么?”
她这一番话无疑也打了佐户笙的脸。
“我……”
巧玲眼眶泛红,无言以对,面包不啃了,起身去收拾衣服:
“好。”
“吴晓福,你说话咋那么难听?”
我看不惯,反驳。
吴晓福眼神凝定,身形一动,转瞬间来到面前,拳风呼啸!
“吴晓福!”
佐户笙一声呵斥。
吴晓福的拳头停滞在距离我额头一厘米的位置:
“若我这一拳真砸在你脸上,你扛得住?”
“这跟‘扛不扛得住你一拳’有啥关系?!”
“我用实力说的话再难听,也轮不到你随口一句点评。”
她坐回位置,也不看手机,而是发呆。
巧玲收拾好行李,拉着行李箱在门口徘徊,悄悄瞄了我一眼。
“巧玲你真的要走?”
“嗯,小如,再见了,不用送,我自己下去。”
她的身影消失在我眼前,行李箱滑轮的声音越来越小。
其实吴晓福的话对了一些。
巧玲待在蛟平(俞州)不安全,容易被袁雪梅利用。
但吴晓福当时的语气不好,带有嫌弃的意思,我才发话。
巧玲没带上门,佐户笙叫我去关。
走到门口,不经意瞥了眼斜对面的电梯,瞳孔剧缩。
楼层指示屏幕中显示电梯正在上升!
距巧玲离开不到一分钟,巧玲大概率在电梯里。
难道是有别的人……不大可能啊,我们租的这个酒店算寒酸的,进来时除了我们和前台就没看见人。
如果电梯里只有巧玲,那巧玲上楼干嘛?
思考着,楼层指示屏幕中的数字停下。
九楼?
真是电梯里有人?
我觉蹊跷,跟佐户笙说出去看看,便飞速从楼梯上去。
对于学过“速转诀”的习武者我来说,爬楼梯比坐电梯更快。
当然也更累。
越是接近九楼,我心中的不安就越大。
一个灾厄般的设想一闪而过……
我加快脚步,几乎是狂奔上了九楼。
九楼向上的楼梯终点处,一扇铁门上破了个人一般大小的洞。
我就知道这傻家伙……
……
巧玲将清月刃摆好在地上,双手一撑便坐到天台边缘的女儿墙上。
“梦情,你借我的命,我还你了。”
她毫不犹豫地前倾身躯,一声长叹。
风灌入她的口鼻,她的身躯停止下坠。
她感受到有人从后面抱住她的腰间。
……“姑娘这是做什么?遇到啥想不开的事儿了?生命多可贵啊,咋能放弃?”
身后是一大爷的声音。
巧玲只觉愕然,喉咙像是噎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大爷费好大劲儿才拽她上来。
他身躯佝偻,比巧玲还矮些,沧桑的手掌握住巧玲的手腕:
“姑娘啊,别多想。”
“看,天上的星星多漂亮。”
“俞州难得有能看到星星的日子。”
“记得从前村里没路灯,村里的孩子放学摸黑回家,那时天上寥寥可数的星星就是照亮他们回家路的希望呐!”
“所以世界上的星星不会因为繁多而失去意义,总会有人需要它的光芒。”
“好好活着昂。”
大爷背着手走向天台出口,见我火急火燎地跑进来,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走下楼去。
“巧玲!”
我奔到她身前,差点儿一个没顿稳扑住她:
“你别把吴晓福的话放在心上!她就是口首你不要管她说你什么……”
“……可我知道,我会……”
巧玲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插句嘴,我赶紧打断:
“有我在,袁雪梅就是有三头六臂都动不了你,只要你不伤害自己!”
“你换个办法好吗?干掉心中的‘她’不仅有用刀这一个办法,我陪你一起想!”
巧玲欲言又止,最终点头说了个“嗯”字,也不晓得她听进去没。
“小如,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妹妹?”
“很快了,我的首觉告诉我。”
“小如,你说我妹妹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你真不用想这些,这样反而会徒增悲情。”
“嗯。”
鼻尖传来阵阵花香,地面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片花瓣。
我拾起来给巧玲看,她说应该是樱花。
天台上还有人种樱花树不成?
我用手指着樱花花瓣,思绪乱飞。
巧玲背过身去,衣袖拂面说话一抽一抽:
“小如……我妹妹要是找不到……我在这世上就没有家人了……”
我蹙眉,意识到她话中有话,压下心中疑惑,转而安慰:
“我相信佐户笙、梁依依他们会尽全力帮你,我也是……网上有句话,要相信相信的力量,好吗巧玲?”
我随手将樱花花瓣塞给巧玲。
巧玲用指甲扣着,忽然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抬眸定定看着我的眼睛:
“我爸妈出车祸,人当场死亡,滨城警方昨晚跟我讲。”
终于知道她昨晚为什么崩溃。
她该早点跟我讲的。
“……你父母在天有灵肯定不想看到你这样伤害自己对吧……默哀。”
我绞尽脑汁想老半天,才想出一句还算合理的安慰话术。
……“你更要活下去,好好活下去,不要辜负你父母十八年的养育之恩。”
“嗯。”
“走,我带你去俞州商业街逛逛。”
“好。”
巧玲丢掉花瓣,擦擦手。
“嗯?”
又一片樱花花瓣缓缓从我眼前飘落,我下意识伸手接住。
莫非这天台上真有樱花树?
可现在不是樱花开放的季节啊。
怪!
桀骜如夜风,撕开天台的寂静,幽香骤然浓郁,嗅得我阵阵眩晕。
“巧玲!拿刀!”
我展开折叠短矛,目视西方。
“咔!”
巧玲正想去捡,一双高跟鞋踩住不远处的清月刃。
视线顺着高跟鞋往上走。
一个青年女子,灰粉色长衫着身。
“门首搞什么鬼,这两个小东西派我来杀?!开国际玩笑……”
她吐槽着,同时摇晃双臂,漫天樱花花瓣如巨网一般凭空而现。
这……
待风劲再袭,悬空的花瓣簌簌而坠。
“小如小心!”
巧玲狠狠扑在我身上,顷刻间她的皮肤传来“滋滋”之声。
花瓣众多,其中一片落在我大腿上。
我身躯猛缩,一时未忍住,喉中发出凄厉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