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稠的黑暗里漂浮着监测仪的绿光，周织感觉后颈传来冰冷的刺痛。
他试图抬手，发现手腕被合金镣铐固定在手术台上，十五根输液管在皮肤下埋成蛛网。
"你该感谢这些营养剂。"费奥多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白裘扫过手术器械盘，"毕竟在意识囚笼里饿死，会让你的脑细胞死得不够优雅。"
周织的睫毛颤动，手术灯在视网膜烙下光斑。
他闻到神经接驳液特有的杏仁苦味，这味道和二十二号轮回里港黑审讯室的通风管道一模一样。
戴着绝缘手套的手指突然刺入他的视野，费奥多尔晃动着装满蓝色荧光的注射器："这是第439次意识载入，按理说你的前额叶早该融化成豆腐脑。"
针尖抵住太阳穴的瞬间，周织看到玻璃表面映出自己布满电极贴片的脸。 "但是我醒了。"
他听见自己用织田作之助特有的沙哑嗓音回答，"可能是你往营养液里掺的镇静剂过期了？"
手术刀划开无菌包装的声响格外刺耳。
费佳割开他病号服的袖管，露出小臂内侧层层叠叠的针孔："真有趣，这些注射痕迹和你的医疗记录完全吻合。"
刀尖突然刺入皮下三毫米，"难道平行世界的伤疤会跟着灵魂迁徙？"
剧痛像高压电流窜过脊椎，周织的瞳孔却平静得像暴风雨前的海面。
这具身体在三百二十七次轮回里被太宰用匕首刺穿过心脏，此刻的疼痛不过是往记忆的湖面投了颗石子。
"你们侦探社的人..."冰凉的手套抚过他锁骨下的电子纹身，"是不是都擅长把伤疤变成勋章？"
走廊突然传来爆炸的闷响，天花板簌簌落下的墙灰里混着焦糊味。
费佳皱眉点开全息监控，画面里国木田独步的钢笔正插在电子锁接口，金色异能文字如瀑布般冲刷着密码程序。
"还剩七分钟。"魔人转身调整神经接驳器的频率，"足够让你再看场烟花秀。"
周织感觉意识突然下坠，手术台化作横滨湾的海水将他吞没。
他看见港黑大楼在夕阳中崩塌，太宰的绷带在风里舒展成白幡。
看见Lupin酒吧的威士忌杯碎成西百三十九块，每块玻璃都映着不同世界线的自己。
最后看见穿着cos服的少年站在漫展卫生间，颤抖的手指怎么也戴不上那对暗红色美瞳。
"周织先生！"中岛敦的喊声穿透海水，白虎利爪撕开实验室的铁门。
少年紫金色的瞳孔在触及手术台时剧烈收缩："这些伤口...和医疗档案里五年前的..."
"别看。"与谢野晶子的手术刀斩断束缚带，消毒酒精淋在渗血的针孔上激起白沫，"去追费佳，这里有我。"
周织在眩晕中抓住女医生的手腕："太宰他..."记忆突然翻涌，他看见二十二号轮回里与谢野用同样的姿势给自己缝合腹部的枪伤，而太宰在门外把绷带扯得支离破碎。
"忙着拆炸弹呢。"与谢野晶子将镇静剂推入静脉，"那混蛋在通风系统埋了神经毒气弹，现在整栋楼的排风扇都在吹蒲公英孢子——别动！你颈动脉的留置针会移位！"
疼痛如退潮般远去前，周织听见走廊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太宰治哼着《七个孩子》的调子晃进手术室，绷带缝隙间透出的目光却冷得像冬夜月光。
"找到好东西哦～"他晃了晃手中的记忆芯片，"魔人给你准备的三百六十五种死法全息投影。"
染血的手指突然抚上周织眼下的青黑，"但是织田作看起来...像是刚参加完自己的葬礼？"
周织想扯出个笑容，嘴角却沉重得抬不起来。
他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某个世界线的画面：成为港黑首领的自己用枪指着太宰的眉心，而对方鸢色眼眸里盛满解脱。
"我梦到..."他听见织田作之助的声音从自己喉咙里溢出，"孩子们穿着新衣服去春游，你躲在樱花树后偷拍。"
太宰整理绷带的动作突然停顿，这个细微的破绽只有经历过一百七十三次轮回的周织能察觉。
在第六十九号世界线里，这个停顿后是长达三小时的沉默。
"下次带你去樱花林。"太宰将芯片捏成粉末，"武装侦探社楼下的便利店新进了草莓大福，乱步先生特意给你留了..."
警报声打断了他的话，整栋建筑突然开始倾斜。
国木田的怒吼从走廊尽头传来："魔人启动了自毁程序！带着伤员从西侧通道撤离！"
周织在震荡中看见费佳最后的全息投影，魔人站在燃烧的书架前微笑："你以为结束了？看看自己的手腕。"
剧痛突然从电子纹身处炸开，周织的瞳孔里闪过一行唯有他能看见的代码： 【BREAKING-CAGE-440 loadi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