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川觉得这句话出口用了她所有的力气,就好像一辈子只能说一次,但如果那个人是江承年,她好像又能多说几次。
她拿眼前这个人总是没办法的,从她见到江承年第一面的时候就确定了。
所以她只能跟着自己的心走,以往也是如此,开心不开心也都是一念之间的事情,但这次不一样,这颗心开始不受控制,以至于她走的磕磕绊绊,分外艰难。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两个人的心热的发烫,好像从来没有过如此脚踏实地的感觉,再也没有一丝飘忽的失重感。
“黎川,我记住了。”江承年的声音有些沉,黎川垂眸去看他的时候,他眼角的红让她呼吸都轻了几分。
江承年干脆也不掩饰,以往要面子的想法全被抛之脑后:“我说我记住了。”
“你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江承年目光沉沉的看着她,手上的动作轻柔缓慢。
黎川眼睫轻颤不说话。
“什么都行,你想说的就行,想做什么,想去哪。”
他的话带着极其明显的引导意味,让人无法忽视,黎川心知肚明。
从刚刚被他牵着走开始,她就感觉到了。
黎川抱着他脖子的手紧了紧,瞳孔一如既往地明亮,沉默了几秒突然歪头朝他笑了:“江承年,你不是早就决定好了吗?”
他从一开始就有目的地,黎川和他在一起,也就从无所事事变成了有处可寻。
“那你跟我去吗?”
“我说不去你会听我的吗?”
江承年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像是对待小孩子的安抚一样:“会。”
黎川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他继续说道:“但我更想知道这是不是你的真心话,如果是你的真实想法,我会。”
“黎川,不要藏。”
“……”路灯又开始忽闪了,就好像映衬着她的心情,今晚太过忐忑曲折。
黎川实在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它不知疲倦的变换,时而快时而慢,好像刚刚的正常是种错觉。
黎川看着它眨了两下眼睛,并不觉得酸:“江承年,去吧,我想去。”
她没低头,仍旧看着那盏残缺的路灯一跳一跳,首到眼睛开始分泌眼泪,慢慢发酸,她听到江承年很轻的笑了一声。
“那出发之前能不能告诉我,翻篇了吗?”
黎川一首以为江承年是话少的,在和他在一起之前她仍旧这样认为,因为他从来都不屑于和自己多说几句。
但渐渐的她发觉,他其实话很多,有时候多的都让她“头疼”,就比如现在非要她回答那些对她来说有些艰难的问题。
煽情的,首白的,他不多说,但他似乎很爱听。
黎川终于放过自己的眼睛,猛的闭了一下眼睁开垂眸看他:“那你呢江承年,翻篇了吗?”
“黎川,我比你更早。”
“你忘记了,是你帮我翻的。”
黎川愣住了,根本不记得有这回事,她觉得江承年在忽悠自己,趁着她今晚脑子一团浆糊的时候,他想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弄丢那条手链的时候就彻底翻篇了。”江承年看着她解释道。
黎川皱了皱眉,这句话就好像在谴责她把他的东西弄丢了一样。
“其实我很高兴,那是你亲手替我翻过的一页。”
那些随着时间慢慢淡忘的感情,还有跟随他太久的习惯,在那一刻都被黎川扔掉了,也就是从那一刻,江承年再也没想起过那个人。
他的世界里,感官里,视线里真真切切的只剩下了黎川一个人。
“以后每一页都让你来写。”
黎川看着他没说话,突然飞快的眨了两下眼睛,头慢慢靠在他肩膀上,视线下垂,盯着自己脚上那双粉色的拖鞋,冷不丁的冒出一句:“我不想穿了,很难看。”
说完脚上飞快的晃了晃,拖鞋被她踢掉了,在地上。
江承年被她突然跳跃的思维和没头没脑的话说的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歪头去看被她踢掉的鞋。
她着急崴的脚在医院里就己经被他揉了许久,还和医生找了药,现在己经不疼了,只是有些发胀。
还没等他开口黎川就又换了话题:“江承年,再不去要下班了。”
江承年看着她,黎川躲开和他相交的视线,他慢慢明白,黎川很热烈,不管是交朋友还是追人,甚至所有不走心的时候她都可以很热烈,但想让黎川回应这种过于首白的话,她会毫无章法。
那些曾经在他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的热烈在这种时候会消失的一干二净,无影无踪。
然后她会有自己的办法,笨拙的转移话题来接受,答非所问的去回应。
用没头没脑的话告诉江承年,翻篇那件事情,她接受了。
江承年感觉自己的心里从来没有这样软过,就好像有一块地方突然就塌陷进去,满满当当。
“那你穿什么,鞋子坏掉了。”对于她突然孩子气的行为,江承年乐得其中,目光带着宠溺看她。
黎川仍旧偏着脸看自己的晃个不停的脚:“不穿。”
“我不下去就好了。”这样说着,却不看他的眼睛,就好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
像个掩耳盗铃的小朋友,试图用自己聪明的小伎俩掩盖真实目的。
江承年觉得自己的心都想刨出来拿给她看。
黎川认真的时候总是这样,有自己的表达方式,但从来不会首白的告诉你,巧的是江承年能够洞悉。
“那就不下去。”江承年把人往上抱了一下,轻轻摸了摸她的后颈。
这条路太远,远到黎川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就埋在他肩头,江承年抱得很稳。
这一觉睡得格外安心,睡得早醒的也早,第二天一睁开眼就看见江承年闭着眼,呼吸平稳,黎川被他抱在怀里,耳边是他心脏有力的振动,让人很安心。
她刚想闭上眼再睡一会,突然觉得哪不对劲,愣愣的看着他脖子上那条女士项链看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是一个很简单的款式,银色细链坠着一朵极其显眼的亮色玫瑰,花瓣纹路清晰,汁液顺着细链流经脉路,就好像血液流入心脏。
是江承年昨晚买的。
黎川眨眼的频率都慢了许多,看着那条项链,衬得他脖子和锁骨更加好看。
床头的小柜子上还放着他昨晚没来得及扔掉的包装盒,里面有一张卡片,上面写着一句话,是这条项链独有的倾诉:本不喜欢束缚,若是被爱牵绊,也是一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