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枝循声望去，一个长相儒雅的年轻男子急匆匆从人群中走出来。
沈枝枝大脑闪过许多片段，猜测这就是原主的前未婚夫秦烨。
“大哥，她欺负我，”秦雪头发凌乱，面上脂粉因为泪水而模糊，见到亲人她的委屈喷薄而出。
沈枝枝的发髻同样没法看，系着黑发的丝带散落在地面。
“若非你招惹在先，我不会动手。”沈枝枝视线移至秦雪，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平日在府中颐指气使的小姐，在她手下无力反击，真是菜狗。
沈枝枝捏着她下颌，嘴角轻扯：“秦雪你给我记着，往后你再敢叫嚣，我见一次，揍一次，首到你长记性为止。”
秦雪心头一震，瘪嘴后泪珠像断了线似的：“大哥，你要替我做主。”
“这位姑娘，做人须讲究是非对错，但你竟在青天白日对我妹妹动手，”秦烨扶起秦雪，将她护在身后，“周围这么多人见证，你得随我去一趟府衙。”
程安跟在沈枝枝身旁，沈枝枝知道他在成衣铺子待不住，干脆差他去前头看看。
听见铺子里头的大动静，程安火急火燎赶来：“休想动沈小姐，什么府衙，事情前因后果你理顺了吗？就把错处按在沈小姐身上。沈小姐待人温和，能让她动手，可想而知肯定是你妹妹做出很过分的事情。”
“程安，秦家人一贯秉持颠倒是非黑白，你与他说道理没用。”沈枝枝抬手拍去身上灰尘，方才与秦雪厮打时，她们互相拉扯头发，她下意识摸了摸。
好家伙，乱蓬蓬。
秦烨骤然被怼，他一时噎住，过会儿回答：“姑娘欺负我妹妹，她身上那么多伤，你总得给个交代。”
沈枝枝鄙夷看他一眼，秦烨会看人眼色，他意识到她的眼神充满敌意，甚至恨意。
秦烨迎着那目光，满心不解：“这位姑娘，我并没有得罪你，你却因为与舍妹的矛盾，把矛头指向我，这不合理。”
“哥，她是沈枝枝，”秦雪凑在他耳畔小声说。
秦烨乍听不以为意，反应过来后，他愣在那里。
她是沈枝枝？
秦烨面色凝固，他静静看着她。
站在他跟前的女子，哪怕发髻己经紊乱，鹅蛋脸上五官精致，肤白胜雪。
自幼他便知道自己与沈枝枝定下娃娃亲，他秉持中立态度。
后来为学业，他赶赴周边郡县学堂，离开小湖镇西五年，渐渐把这事忘却。
首到半年前，他娘寄来一封书信，无外乎是关心他的话语。
最后一行，简单明了写着，沈家退了婚事。
既然无缘，秦烨不强求。
只是没想到，沈枝枝与妹妹产生争执。
怪不得她看他的眼神，很不对劲。
沈枝枝就差没朝他翻白眼，语气不善：“欺负你妹妹？她满嘴谎言。是她小小年纪不学好，脏话连篇，秦雪你可知，人在做天在看。你敢当着众人的面把那番话说出来吗？”
“你对沈姑娘说什么？”秦烨了解妹妹个性，在秦家备受宠爱，有时口无遮拦。
秦雪拉着秦烨的衣袖，目露怯弱：“大哥，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你不能信她，我可是你亲妹妹。她一个乡野丫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厉害，你吐一个给我看看，”沈枝枝抿嘴笑道。
此话一出，周围哄堂大笑。
秦雪身上疼痛，被落下面子，气得首跺脚：“大哥，你瞅瞅她，她脸皮极厚，她知道你在京都，不顾廉耻来此地寻你。”
沈枝枝莞尔一笑：“知道我为什么对你动手吗？因为你嘴臭，什么千金小姐，气度比门缝还小，没有内涵，长得也很一般，就冲你这模样，还想在京都找金龟婿，除非别人瞎了眼。”
秦雪一愣，周身凉飕飕。
她来京都确实是想找个高门大户，却被沈枝枝在大庭广众之下揶揄。
秦雪心里实在难受得紧：“大哥，这个坏女人真是过分，她不要脸。”
“因为你没有，所以我借给你，不用谢，我就是这么大度，”沈枝枝忍秦雪多时，不吐不快。
秦雪素来娇贵，从来只有她指责别人的份。
可刚刚，她被沈枝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回怼，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
秦雪气得牙痒痒，打算和她拼了。
“好啊，我方才没过瘾，”沈枝枝挽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幸亏秦烨及时拦住她：“你还嫌闹得不够难看？这不是小湖镇，今日之事定会传出去。”
秦雪眼眶中蓄着泪，她轻轻擦去眼尾溢出的泪水，狠狠瞪着沈枝枝：“咱两没完。”
沈枝枝伸出食指勾了勾，挑了挑眉头：“有本事放马过来，咱们结下的梁子没完。别以为你哥哥在京都为官，我可不怕。敢惹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秦雪这种吃软怕硬的家伙，必须好好给她上一课。
秦家人惯着她，沈枝枝可不。
什么小姐，在这京都就是小虾米，谁会多看她一眼。
反倒是她处处端着架子，日后要吃大亏。
“沈姑娘，刚才那番话你说的有些过分。”秦烨起初不知她身份，故而想送她去府衙。
然而她到底与他有过一段情分，虽然不曾见过面，秦烨不想闹得不可开交。
“过分？你妹妹每次见我，出言贬低，丝毫没有礼数。在小湖镇，当着世子的面，给我泼脏水。
你与江岳同朝为官，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问他，你的好妹妹究竟干过什么。我放过她，她却死死缠着我不放还污蔑我，我好心放她一马，她以德报怨，”沈枝枝不耐烦再浪费时间。
她居然认识世子，若非真实发生，沈枝枝不可能说出这种话。
秦烨心里一紧，扭头看向秦雪。
秦雪听后，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心虚地低下头。
秦烨到底与秦雪是兄妹，通过她的行为举止，他隐隐有了猜测。
或许沈枝枝说的并没有错。
他万万没想到，她口才不错，说出的话让人语塞，无法反驳。
“雪儿与你交手不敌，她己经受教训。若雪儿有不足的地方，我替她向你说对不起，”秦烨碍于人多眼杂，只想快些结束。
“秦烨，回家好好教你妹妹怎么做人，日后她嘴巴再不干净，我一定替她撕了那张嘴，”沈枝枝抚平凌乱的头发，没有再给一个眼神，大步离去。
“臭丫头，真以为自己有人保护就了不起，”秦雪跨步要跟上去。
“还不嫌丢人吗？”秦烨冷冷扫过她，“你想让大家看戏到什么时候？”
“沈枝枝胡搅蛮缠，她污蔑我，”秦雪和他对视，“大哥你应该相信我。”
秦烨抽开她拽着的衣袖，淡声道：“这是京都不是小湖镇，你若犯大错，我没法护着你。把你的小姐脾气收一收，否则，离开这里回家。”
“大哥，”秦雪眨着眼睛，不敢再多言。
秦烨视线朝外看去，沈枝枝上了马车。
他静静目送马车离去。
往昔他以为沈枝枝出生在清水村，她应当是个容易羞赧，没有主见的乡野女子。
然而她很出人意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