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只有一个府医,此时肯定要先治疗沈婉儿。刘嬷嬷和秋月只能等在原地,不敢抱怨。
温婉苑。
沈婉儿喊叫着,撕咬着。
发丝凌乱,满头是血,疯了一般看着虚空,“你别过来,别过来……我杀了你……杀了你……”
明明喊着要杀了别人,转瞬间,又抓挠上了自己。
几个丫鬟也满脸是血,抓痕明显,可是她们不敢懈怠,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上前,按着自家小姐,生怕她继续挠自己。
丫鬟们很清楚,沈婉儿若是毁了容,她们也活不成。
被几个丫鬟按住,沈婉儿更加疯狂了。
她拼命挣扎,使劲踢踹,仿佛按着她的是什么鬼怪。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你都死了,还敢来纠缠,我怕你不成……楚微澜,我要再杀你十次……”
沈婉儿的哭喊声、挣扎声,刚好落入所有人耳中。
老太太和大夫人都暗暗看了楚微澜一眼。
到现在她们才有了实感,楚微澜真的没死,刚才在寿春堂的,不是魂魄!
对于目光,楚微澜尤其敏锐,所以她侧头,刚好和老太太以及大夫人对上。
她不怵,和任何人对视,在任何时候,她都可以,而且目光可以说明很多问题。
就比如此刻,老太太和大夫人同时收回目光,倒是看不出多少害怕,但肯定心虚。
几人进屋,小丫鬟们仿佛看到了主心骨,齐齐松开手,跪地请安。
被松开的沈婉儿似乎一时反应不过来,盯着老太太和大夫人,不动了。
老太太心疼地上前搂住沈婉儿,“我的婉儿啊,你怎么了?”
大夫人在一旁抹泪,“婉儿,娘来了,咱们谁都不怕,娘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楚微澜心道,这大夫人还挺会含沙射影,她们谁都不怕,可刚才沈婉儿分明声声念着楚微澜的名字。
被老太太和大夫人安抚着,沈婉儿竟然真的慢慢安静下来。
而安静下来的沈婉儿,便感觉到脸颊上丝丝缕缕的痛楚。
她猛地推开老太太,跑到内室,拿出铜镜,看清里面女子容貌后,沈婉儿如遭雷击。
老太太和大夫人也赶紧跟进去,小心哄着:“婉儿,你放心,你姑姑到底是后妃,我们问她要一些生肌膏,保证一点疤痕没有。”
眼泪决堤一般,沈婉儿扑到老太太怀里:“老佛爷,我不活了,楚微澜没死,她昨天来了,她塞给我两个人头,她……”
沈婉儿还在痛哭,楚微澜可不会看场合,她悠悠走到沈婉儿跟前,细声在她耳边说:“我还怎么了?侄女?”
身子僵住,沈婉儿通体冰凉,她不敢置信地抬头,刚好看到楚微澜那张脸,可是她以前不是胆小又怯懦吗,为什么现在如此张扬可怖?
“啊啊啊!!!”
沈婉儿再不敢抬头,一味窝在老太太怀里,不住地说着:“把她赶走……把她赶走……快点……她是个疯子……疯子……”
没人动弹,因为此刻更像疯子的,明明是沈婉儿。
其实沈婉儿比楚微澜还要大一点,她今年己经十七,而楚微澜去年刚及笄,就被送入了侯府,被折磨了整整一年,今年也不过十六。
老太太一边抱着沈婉儿,一边问:“府医呢?还没来吗?”
沈修仁刚好带着府医来到温婉苑,府医几针之后,就让沈婉儿沉睡过去。
老太太紧张地问:“婉儿怎么了?”
“惊吓过度,我给开几副安神药,最近几日别再让她受惊便好。不过二小姐脸上这伤……”
“脸上伤我会去求宫里娘娘,麻烦陈大夫了。”
“这便好。”
陈大夫离开后,整个温婉苑从嘈杂变得安静。
楚微澜依旧没走。
“知聿媳妇儿,”老太太先是一声叹息,随后眼眶含泪,“母亲知道你委屈,可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就看在知聿的份儿上,放过婉儿吧。”
可笑,这老太太竟然还会求人。
楚微澜没回答,旁边沈修仁却冲到了楚微澜面前,指着她说:“你一个给我三叔配冥婚的玩意儿,你怎么不跟他一块儿死!”
楚微澜漫不经心地玩弄一下手指,回答:“因为你们看中了我的嫁妆啊。”
“你胡说,我们堂堂侯府,大周脊梁,会要你的嫁妆?”
“那你证明一下我在胡说,侄儿。”
沈修仁是沈知文长子,在侯府一首是继承人一般,可是此刻他目眦欲裂,他最讨厌楚微澜喊他侄儿。
“你胡搅蛮缠!女德缺失!父亲最是公正,明日我便叫他罚你禁闭。”
“侄儿 ,你父亲公正?你确定?当初沈知聿坠亡,侯府本该退亲,我也可以另嫁,是谁西处散播谣言,说我一年前己经和沈知聿圆房,逼得我不得不冥婚嫁入侯府?好侄儿,你猜,那散播谣言的人,是谁?”
楚微澜一步步逼近沈修仁,沈修仁想要反驳,却不知从何说起。
此时一个深沉的男声响起,他说:“是我,弟妹难道要杀了我?”
楚微澜回头,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沈知聿大哥——沈知文。
微微一笑,楚微澜说:“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