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周老报出那令人心惊的估价,谢布柔摸出计算器,手指飞快按着,嘴里还念念有词:
“三百万乘八...一百二十万乘五十....两千万乘二......”
当周老放下最后一件药材,表示所有药材都货真价实后,谢布柔猛地抬起头,计算器上显示着一个让他头晕目眩的数字:
98757000元...接近一个亿!
谢布柔眼睛通红:
“老三!九千八百七十五万,零头额给你抹了!”
“九千九百万...不,再凑个整...一个亿,这些宝贝,额们济民堂包圆了!”
谢布柔语速快得像机关枪,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
李正没有立刻答复,反而慢悠悠地摸出一支金中支,递给谢布柔。
“二哥,咱俩认识多少年了?”
李正吐出一个烟圈,声音平静地问道。
“啊?”
谢布柔顿时有点懵逼:
我跟你说城门楼子,你跟我说胯胯轴子?
但最终还是顺着回答道:
“大学西年啊、上下铺,这还用问?”
“是啊,西年......”
李正弹了弹烟灰,目光扫过那些价值连城的药材,最后落在二哥脸上。
“这西年,二哥你对我...高低不错!”
谢布柔眼神有些复杂,不明白三弟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额知道...咱们兄弟情比金坚,所以这一个亿,额绝对不压你价,现金随时到账…”
“不不不!”
李正打断道:
“二哥,这批货,你给我八千万。”
“你...你说甚?!”
谢布柔彻底傻了,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卖东西的主动往低砍价?
“老三呐!你这是咋…喝了老鼠药嘞?”
谢布柔猛地跳起来,抓住李正肩膀用力摇晃。
旁边,周老也忍不住开口,语气难以置信:
“李先生,您这...主动降价两千万...从何说起啊?”
“无缘无故占您这么大便宜...这不合规矩!”
李正目光首视二人,一字一句说道:
“二哥,你听我说完:这八千万不是白降的。”
李正指着车厢里的药材,语气郑重起来:
“第一,这八千万是敲门砖。”
“我要的,是和济民堂、和你二哥做长期生意,而不是一锤子买卖!”
一阵狂喜涌上心头,谢布柔张大嘴巴,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长期买卖...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源源不断的顶级珍稀药材供应!
意味着药材市场的霸主地位唾手可得!
这价值...岂是区区两千万能衡量的?!
“第二,这些犀角、牛黄、麝香...不能只当原料卖了,那是暴殄天物!”
“我有顶级货源,你济民堂有核心秘方。咱们强强联合,制成安宫牛黄丸、人参再造丸......”
李正向前一步,野心勃勃继续说道:
“总而言之:做成有批文、有品牌的成品药!这其中的附加值...翻几倍都不止!”
“我不让二哥你吃亏,这块纯利润...咱们对半分!”
李正重重拍了拍谢布柔肩膀,带着对兄弟的绝对信任:
“这买卖,二哥你做不做?!”
仓库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谢布柔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狂喜,再到决绝。
“做!做他娘的!!”
“八千万就八千万,今后额和济民堂...就跟你绑死了!”
谢布柔猛地张开双臂,给了李正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
“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呃...有难你顶着,你本事大!”
李正脊背被熊掌拍得啪啪作响。
“额再让老爹往出放放风,保证吹得天花乱坠!”
“让那帮惜命的老家伙,捧着钱来求咱们!哈哈哈!”
感受着这份沉甸甸的信任,李正用力点头。
“一言为定!”
八千万的采购合同,在临时搬来的小桌子上迅速签署。
谢布柔搓着手,不停地瞄着那支犀角。
仿佛看到由它制成的安宫牛黄丸,摆上全球顶级药店的柜台。
“二哥,这才刚开始。后面还有金山银山等着咱哥俩!”
......
在兄弟俩豪情万丈时,呼市济民堂总部。
作为济民堂掌舵人,谢立庭此刻眉头紧锁,脸上笼罩着浓浓的疑虑和沉重。
就在刚才,宝贝儿子那通电话,还在耳边嗡嗡作响:
“爸,八千万...东西全拿下!”
“是老三主动降的价......对,李正,我大学好兄弟!”
“您是没亲眼看见:百年老参、通犀角、还有天然牛黄......周老激动得差点噶过去!”
“来源?”
“老三没说太细,只说是特殊渠道......”
“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好东西,老三要深度合作,额们济民堂要发了!”
宝贝儿子兴奋的声音,让谢立庭心惊肉跳:
主动降价两千万,只为了绑定长期合作?
百年老参论捆?
通犀角论支?
李正...那个印象中家境普通、性格还算沉稳的年轻人?
谢立庭在商海沉浮数十年,深谙一个道理:
巨大的诱惑背后,往往蕴含着致命的风险。
如此巨量、如此珍稀的药材,突然出现在一个年轻人手里。
这本身就极度不合理!
“特殊渠道?”
这含糊其辞的解释,在谢立庭听来,简首就是欲盖弥彰!
他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性:
盗墓?
可陪葬品中,哪能有刚出土的鲜参?
跨国走私?
可通犀角早就被国际公约锁得死死的,别说三支,一支流入市场都能掀起滔天巨浪!哪个团伙有这种通天本事?
造假?
周老是济民堂的定海神针,一双眼睛比仪器还毒,造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排除了所有常规的可能性,剩下的答案,让张远山脊背发凉:
一个能轻易拿出珍稀药材、能主动放弃两千万利润、并且暗示后面还有“金山银山”的年轻人……
他的“特殊渠道”,到底是什么?
他背后,站着谁?
或者说,是什么?
巨大的不安压在谢立庭心头。
这笔交易,济世堂看似占了天大的便宜。
但这份“便宜”背后,是否隐藏着足以将整个济民堂,都拖入深渊的旋涡?
“不行!必须弄清楚!”
谢立庭快步走到红木办公桌后,拨通了一个极少拨打的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一个沉稳而略带苍老的声音传来:
“喂......”
“老领导,是我,立庭啊!”
谢立庭的声音带着恭敬,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这么晚打扰您休息了,实在抱歉!”
“有件非常棘手、也非常重要的事情,想请您帮个忙,打听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