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掠过锈蚀的井口，铁皮边缘发出尖锐的啸音。
荆离眯眼盯着陈野，喉结动了动，嘴角扬起时像是拉了一根细线，“这次……轮到我们了。”
陈野点头，脚步比话还快一步，靴底碾碎地上的玻璃渣。
荆离跟上，影子在墙上一跳一跳地断开，最后被黑暗吞没。
金属走廊里，回声像闷在胸腔里的咳嗽。林砚抱着平板，屏幕光映得他脸发青，手指在界面上滑来滑去，像在剥一层壳。沈川走在队尾，枪管低垂但没放松，目光时不时扫向陈野后颈，像是等着那道疤痕裂开。
“还有多久？”荆离压着嗓子问。
“两个弯道。”陈野答得干脆，“是维修间。”
“接口还能用？”沈川声音冷硬。
“如果他们没换线路。”陈野顿了顿，“但他们清空了监控——说明还没彻底接手。”
“也就是说……”老胡咽了下口水，“我们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
“勉强算。”陈野停下，抬手示意左侧那扇门，“到了。”
荆离抬臂做了个手势，几人立刻散开，脚步轻得像猫。陈野掏出工具卡，熟练插入门缝，撬锁的动作干净利落。
门开了。屋内一股机油混着铁锈的味道扑面而来。报废设备堆在墙角，电缆像死蛇一样缠在地上。正中操作台蒙着灰，屏幕上蛛网般的裂痕横贯整个界面。
“这就是你说的入口？”沈川皱眉。
“不是表面。”陈野走到一个地板盖前，蹲下掀开，“在这下面。”
荆离走过去，那是个嵌入地面的舱门，边缘焦黑，像是被人烧过又补焊过。
“看来他们确实来过。”林砚指着一处焊点，“这痕迹很新。”
“但没封死。”陈野摸出切割器，开始处理焊点。
几分钟后，舱门缓缓开启，热气裹着焦味涌上来。
“下去。”荆离第一个跃入，落地后迅速扫视西周——狭长通道，墙壁爬满数据线和冷却管，尽头隐约可见机架轮廓。
“主控节点。”陈野下来后指了指最里面那台终端，“接进去就能拿到部分内部数据。”
“多久？”荆离问。
“十分钟。”陈野边说边插线，“但如果触发警报，三分钟内就会有人。”
“那就快。”荆离回头看了眼沈川，“守住出口，有动静就喊。”
沈川点头，提枪回到入口，背靠墙站着，眼神始终没离开上方。
林砚站在陈野身后，盯着他的动作，像是在看一场手术。
“你输的是什么权限？”林砚低声问。
“旧版维护员密钥。”陈野敲键不停，“有些系统还在用。”
屏幕闪了一下，跳出一串字符，接着画面一转，出现加密文件夹。
“找到了。”陈野语气轻了些。
“能解开吗？”林砚靠近。
“可以试。”陈野打开解码程序，“但这要时间。”
“我们没多少时间。”荆离提醒。
“我知道。”陈野额角渗出汗珠，“这些文件可能是核心据点的关键线索。”
几分钟后，终端弹出一张地图，红点密布。
“这是什么？”荆离皱眉。
“组织己知据点。”陈野指着其中一个，“但核心不在这里。”
“什么意思？”林砚问。
“这张图是假的。”陈野调出隐藏图层，“这才是真的坐标。”
画面刷新，红点只剩三个，其中一个位于城市边缘的废弃物流中心。
“这是哪？”荆离问。
“以前军方的秘密基地。”陈野解释，“后来荒废了，现在几乎没人知道。”
“所以组织选在哪里？”沈川从上面传来声音。
“极有可能。”陈野点头，“那里隐蔽，而且基础设施齐全。”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沈川语气仍有怀疑。
“因为我参与过部署。”陈野抬头看他，“如果你不信，现场验证。”
荆离沉默片刻，转向林砚：“你觉得呢？”
林砚看着坐标，慢慢点头：“信号残留符合之前截获的频率特征。这个位置……可能真是我们要找的。”
“那就走。”荆离做出决定。
“等等。”沈川拦住他们，“万一是陷阱？”
“我们也想过。”荆离看着陈野，“但他给的信息太准，除非组织真想让我们找到他们。”
“或者……”沈川咬牙，“他们在等我们自投罗网。”
“那就更要先动手。”荆离语气坚定，“不管是不是陷阱，我们都不能坐等。”
沈川沉默了几秒，最终点头：“好，我跟你去。”
“老胡。”荆离回头，“你留在这，盯着终端，有新数据立刻通知。”
“明白。”老胡应声。
几人返回地面，整理装备，准备出发。
夜色沉静，天边泛蓝，黎明将至。
“目标大约十五公里。”陈野摊开地图，“我们可以绕过主路，避开监控。”
“带路。”荆离说。
一行人悄无声息地离开工业区，朝那片未知区域进发。
路上无人说话，只有鞋底碾过碎石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林砚不时低头查看平板，确认信号稳定。而沈川始终与陈野保持距离，目光未曾松懈。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们真的在等我们，他们会怎么对付？”沈川忽然开口。
“他们会设伏。”陈野淡淡地说，“但他们不知道我们会提前行动。”
“你以为他们不会预料到这点？”沈川冷笑。
“也许预料到了。”陈野看了他一眼，“但他们也没得选。”
荆离听着两人对话，没有插嘴，只是默默加快步伐。
风从背后吹来，带着凉意。
前方，废弃物流园区的轮廓逐渐显现，像一头沉睡的巨兽，静静等待猎物靠近。
荆离眯起眼，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符号——X。
那是他们在残码中发现的标记，如今终于有了意义。
就在他们即将踏入园区边界时，林砚忽然停下脚步，脸色变了。
“等等！”他低声喊。
荆离立刻驻足，回头看他。
林砚脸色苍白：“这段信号……它动了。”
“什么意思？”荆离皱眉。
“它在移动。”林砚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疑，“而且……不是朝我们来的。”
众人一时沉默。
“往哪个方向？”沈川问。
林砚缓缓抬起手臂，指向园区深处。
“那边。”他说，“好像……在引导我们。”
荆离眯起眼，望向那片漆黑建筑群。
“走。”他低声说。
一行人再次迈步，朝着未知的方向前行。
风穿过断裂的围栏，卷起尘土。
一道微弱的红光，在远处塔顶一闪而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