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村地窖的霉味混着油灯的油烟,呛得林缚首咳嗽。他盯着墙上的大魏舆图,指尖重重按在京城与江州之间的潼关。密信里提及的莲花寺庙位于京城东郊,而秦王的十万大军正沿着潼关古道压向江州,如同一条锁链,将他死死困在西南边陲。
“殿下,赵严的探子摸到渔村附近了。”萧破军掀开地窖草帘,寒风卷着雪粒灌进来,“墨守先生在村口布了连环雷,但撑不了太久。”
林缚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突然,他的目光扫过舆图上蜿蜒的黄河——潼关地势险要,强攻必损兵折将,但若能截断敌军粮道……“传令下去,让郑芝龙的船队佯装北上运粮,吸引敌军注意力。”他转向徐渭,“你带着墨家弟子,连夜赶往黄河渡口,我们要给秦王来个釜底抽薪。”
夜色如墨,黄河渡口的寒风裹挟着冰碴。徐渭望着岸边停泊的二十艘漕船,眉头紧锁:“殿下,这些船都是太平党旗下的,船底怕是早被做了手脚。”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马蹄声,赵严的追兵举着火把疾驰而来。
“点火!”林缚当机立断。墨家弟子将浸透桐油的芦苇抛上船帆,刹那间,二十艘漕船化作二十条火龙,照亮了半边夜空。赵严勒住马,望着熊熊燃烧的船只,气得暴跳如雷:“追!林缚肯定没跑远!”
然而,当追兵沿着河岸搜寻时,林缚等人早己潜入河底的秘密通道。墨家早年修建的水下甬道阴冷潮湿,腐臭的淤泥没过膝盖。徐渭举着防水油灯,突然停住脚步:“前面有暗闸,没有墨家的机关钥,根本打不开。”
千钧一发之际,墨守从怀里掏出半块刻着齿轮纹路的铜片:“这是我师父临终前交给我的,或许能派上用场。”他将铜片嵌入闸口,齿轮开始缓缓转动。就在暗闸即将开启时,头顶传来脚步声——赵严的人发现了水下通道!
“快!”萧破军挥舞长刀抵住入口,“殿下先走!”林缚咬牙冲进通道,身后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当他终于抵达对岸时,却发现接应的船只不翼而飞,岸边只剩下半块带血的玉佩——是赵严的!
“殿下,我们被算计了!”徐渭浑身湿透地爬上岸,“太平党早料到我们会截断粮道,在渡口设下了双重埋伏!”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号角声,秦王的先锋骑兵己抵达黄河对岸。
林缚望着结冰的河面,突然想起墨守曾说过,黄河每年腊月都会出现“武开河”——冰面在暗流冲击下碎裂,形成汹涌的冰排。“传令下去,在河上游凿冰!”他抓起火把,“我们要让秦王的粮船,变成陪葬的棺材!”
墨家弟子们用震天雷炸开冰层,冰冷的河水奔涌而出。随着夜幕加深,上游传来如闷雷般的轰鸣——冰排来了!巨大的冰块在水流推动下,如同千军万马般冲向下游。秦王的粮船在冰排的撞击下,纷纷解体,粮袋沉入河底。
赵严站在岸边,望着漂浮的碎冰和粮袋,脸色煞白。而此时的林缚,正带着残部躲在芦苇丛中。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胜利,秦王主力尚未受损,而京城的莲花寺庙里,还藏着足以颠覆整个局势的秘密。
寒风掠过他冻僵的手指,他摸出怀中的密信。信末的莲花印记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仿佛在无声地嘲笑他的每一次挣扎。但林缚的眼神愈发坚定,他握紧短铳,望向京城的方向——这场生死博弈,他不仅要赢,还要赢得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