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浊的江水裹挟着碎木与残尸,将林缚狠狠拍在礁石上。刺骨的寒意渗入骨髓,左肩箭伤的血在水中晕开,如同绽放的红梅。他死死抱住一根浮木,在漩涡中沉浮,恍惚间听见岸边传来秦王士兵的呼喝:“仔细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当他被湍急的水流冲进一处隐蔽的芦苇荡时,早己筋疲力尽。岸边突然伸出一只手,将他拽上岸——是徐渭。“殿下!萧统领他们在东门拼死抵抗,可炸药……”徐渭声音哽咽,指向远处崩塌的城墙,断壁残垣间火光冲天,“半个江州城都塌了。”
林缚挣扎着起身,却因失血过多眼前一黑。再次醒来时,己身处墨家的地下工坊。墨守的徒弟们围着他,桌上摆着从战场上捡回的半截密函——那是他拼死护住的证物,如今只剩“秦王勾结……”几个残缺的字迹。
“殿下,更糟的是,”徐渭展开沾满泥浆的地图,“秦王以平叛为名,昭告天下说您意图谋反。京城那边,太平公主把持朝政,将支持您的大臣全部下狱。”工坊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弟子浑身是血地撞开门:“不好!敌军发现了地道入口!”
工坊内顿时乱作一团。林缚强撑着伤痛,抓起墙角的改良火器。地道外传来铁器碰撞声和苗疆巫师的 ting,蛊虫爬行的沙沙声越来越近。“把火药库的引线连起来,”他对墨家弟子下令,“我们来个瓮中捉鳖。”
然而,当敌军破墙而入时,林缚却瞳孔骤缩——冲在最前面的,竟是他曾信任的江州副将。“六皇子,别怪我。”副将冷笑着举起长剑,“太平公主许诺,只要取了你的项上人头,我就是江州都督。”话音未落,无数蛊虫如黑潮般涌来。
墨家弟子们纷纷点燃手中的硫磺火把,却发现火焰对这些变异蛊虫收效甚微。一只蛊虫跃上林缚手臂,毒牙刺入皮肤的瞬间,他挥刀将其斩成两段。但更多蛊虫顺着兵器爬来,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启动连环雷!”林缚大喊。地底传来沉闷的爆炸声,地道开始坍塌。众人边战边退,却在出口处遭遇秦王的精锐骑兵。月光下,秦王的长枪首指林缚心脏:“六弟,你逃不掉了。”
千钧一发之际,江面突然传来隆隆炮声。郑芝龙的船队冲破夜色,船头的火器喷射出耀眼的火光。“殿下!我们把长江上的商船都改装成了战船!”郑芝龙的吼声穿透硝烟。墨家弟子趁机从侧面杀出,将震天雷投向骑兵阵。
混乱中,林缚抓住机会,带着徐渭等人冲向江边。然而,刚登上战船,就发现船身开始倾斜——不知何时,水鬼营己将船体凿出大洞。江水汹涌灌入,战船在浪涛中摇摇欲坠。
“跳船!游向对岸的暗礁!”林缚扯下衣襟堵住伤口,率先跃入冰冷的江水。身后,秦王的追兵己登上战船,喊杀声震耳欲聋。刺骨的江水让伤口剧痛难忍,但他知道,一旦被俘,不仅自己性命难保,那些信任他的百姓和将士,都将万劫不复。
当他终于爬上暗礁时,黎明的第一缕曙光刺破云层。远处的江州城还在燃烧,浓烟遮蔽了半边天空。徐渭递来半块烧焦的密函,声音低沉:“殿下,我们还剩最后一个机会——潜入京城,找到完整的密函,揭露他们的阴谋。”
林缚握紧拳头,望着京城的方向。伤口的疼痛、体力的透支,都比不上心中燃起的怒火。他知道,这场战争远未结束,而他,将不惜一切代价,揭开太平公主和秦王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