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雨降临时,月昭在废墟中找到的玉珏突然迸发青光。裂痕处渗出的星砂补全归墟阵图最后的"天罡"位,与风祈剑穗上的紫藤花产生感应。花朵绽放的瞬间,每片花瓣都映出被月昭救赎的灵魂——药王谷焚毁那日被她护在怀中的女童、南海战役中替她挡下致命一击的鮫人战士、还有在轮回井畔苦苦等待三百年的赤鳞残魂。
"下个百年,我在归墟等你斩断因果。"赤鳞虚影消散前,青铜蛇杖破空掷向东南。月昭接住蛇杖的刹那,杖头鮫人泪突然映出往生池异象——三百朵并蒂莲托着的天魔指骨正在重组,每片骨节都刻着青龙逆鳞的纹路。
返程途经蚀骨河,垂钓的盲眼老翁突然开口:"姑娘可要照照前尘镜?"竹篓里的青铜镜映出往生池画面时,风祈用芦苇编的蚱蜢投入河中。虫身触及水面的刹那,火焰中浮现少年赤鳞偷学禁术的场景——他跪在镇魔碑前,用龙血在碑文裂缝处补全的,正是月昭这一世青鳞镯上的纹路。
"该去南海取回你的逆鳞了。"月昭将玉珏嵌入青鳞镯缺口,镯身青龙纹路突然游动起来。风祈的新剑感应到归墟召唤,剑穗紫藤落下花瓣的瞬间,每片都化作星砂凝成的记忆碎片——三百年前月昭为他挡下天劫时碎裂的护心镜、在冥河渡口共同刻下生死契的青铜锁、还有药王谷焚毁那夜,他在火海中为她系上的鲛绡发带。
血雨愈发滂沱,两人身后废墟中,被星砂覆盖的天魔指骨突然颤动。七十二具鮫人尸骸的眼窝同时亮起幽光,心口符咒在雨水中重组出完整的归墟阵图。秘境深处传来锁链崩裂的巨响,被封印在青铜棺椁中的某物,正随着阵图补全逐渐苏醒……
经过蚀骨河下游时,月昭突然按住心口。青鳞镯上的逆鳞纹路泛起灼热红光,指引他们踏入一片布满青铜镜的密林。每面镜中都映着不同时空的月昭——有执剑站在十万天兵前的战神模样,也有在药王谷照料伤患的温婉形象,更有她跪在镇魔碑前以血补全阵法的决绝姿态。
"这些都是你的因果线。"风祈挥剑斩碎一面映出月昭堕魔场景的铜镜,碎片却自动重组,"赤鳞用十万往生符将你的轮回刻进归墟阵图,每世修为皆化为封印天魔的阵眼。"
密林深处传来熟悉的银铃声,阿蘅残魂正被困在镜阵中央。她脚下的法阵竟是用三百颗鮫人泪布成,泪珠中封印着月昭历劫时的记忆碎片。"快走!这是赤鳞为你准备的..."阿蘅的警告被突然袭来的青铜锁链打断,锁链末端系着的正是药王谷失传的九转回魂鼎。
月昭执笛吹奏破阵曲时,鼎中突然涌出滔天业火。火焰中浮现赤鳞被铁链穿透琵琶骨的场景,他的龙血顺着锁链流入鼎中,正在炼化一枚刻着青鸾纹的丹药。"当年西圣选我承伤,只因我的逆鳞能承载你的劫数..."赤鳞的叹息自鼎中传出,业火突然化作三千道因果线,将月昭与风祈缠绕成茧。
凌霄的丹炉群自虚空再现,每尊炉口都喷出带着镇魔碑文的锁链。风祈将新悟的"龙渊九式"施展到极致,剑气化作青龙虚影与锁链缠斗。月昭的青鳞镯迸发耀目青光,镯身逆鳞脱离化作盾牌,挡下凌霄掷出的量天尺。
"你以为斩断因果就能解脱?"凌霄的道袍在战斗中碎裂,露出心口以青铜钉固定的半块龙鳞,"当年赤鳞为替你逆天改命,将半枚逆鳞炼入我的神魂——如今你我三人,早就是同命连心的局!"
混战中,阿蘅残魂突然融入月昭的玉笛。笛音震碎三百颗鮫人泪的刹那,往生池的画面铺满天空——十万道往生符在池中燃烧,每道符灰都凝聚成月昭的模样。赤鳞的虚影自灰烬中浮现,他手中的龙阙剑正滴落与当前地脉相连的鲜血。
"师姐可知,这九幽烬要焚尽的不是秘境..."赤鳞剑指苍穹,秘境天空彻底碎裂,露出外面真实世界的星空,"而是困住你我三百年的轮回幻境!"
风祈的断剑在此刻迸发龙吟,新铸的剑身自归墟深处破空而来。双剑合璧的瞬间,九幽秘境开始崩塌,所有幻象如潮水退去。月昭在最后时刻看清真相——所谓天魔指骨,竟是赤鳞为替她承担天罚而剥离的龙骨;所谓归墟阵图,实为逆转生死布下的十万道往生阵!
当第一缕真实的天光穿透幻境,月昭腕间的青鳞镯彻底完整。风祈背后龙纹化作实体没入新剑,剑身浮现的却是三百年前他们共同刻在镇魔碑上的誓言:
"千劫尽处,与卿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