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美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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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章 兄妹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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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惊鸿美人血
作者:
龙龙朝夕
本章字数:
8778
更新时间:
2025-06-11

意识沉浮在无边的混沌里,时而像被抛上灼热的火山口,五脏六腑都在那冰蓝色的霸道药力冲刷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时而又如坠入万载玄冰的深渊,骨髓缝里都透着森然的寒。

滚烫的药汁混着参汤的微苦,一次次撬开我紧闭的牙关,滑过喉咙,留下一条短暂温热的轨迹。偶尔,一双带着薄茧、指节分明的手会笨拙地、小心翼翼地拂过我的额头,那触感冰凉僵硬,带着一种竭力压抑的颤抖。是陆清河。

时间的概念早己模糊,唯有疼痛与寒冷交替主宰着感官。不知是第几次从那种撕裂又黏合的剧痛中挣扎出来,一丝微弱的光终于刺破了沉重的黑暗。

眼皮重逾千斤,我艰难地掀开一道缝隙。

视线模糊,如同隔了数层晃动的、被水浸透的宣纸。暖阁里浓重的药味、血腥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千年寒潭的冷冽湿意,混杂着角落里那霸道药香残留的余韵,霸道地钻入鼻腔。

床边晃动的人影轮廓逐渐清晰。

母亲伏在床沿,肩头剧烈地抽动,压抑的呜咽如同受伤母兽的悲鸣,一下下砸在我混沌的心上。

父亲站在她身后,那只按在母亲肩头的手,指节捏得惨白,手背上青筋虬结,仿佛要将所有翻涌的情绪都死死锁在那只手掌里。他素来儒雅从容的脸,此刻蒙着一层深重的灰败,眼窝深陷,里面翻涌的是滔天的悲恸和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的、择人而噬的暴怒。他的目光,死死钉在我的脸上,沉重得让我喘不过气。

“爹……娘……” 喉头如同被滚烫的砂石堵住,破碎的气音连自己都几乎听不见。唯有滚烫的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混着嘴角残留的血腥苦涩,滑入鬓角。对不起……让你们……如此煎熬……

这无声的悲鸣和滚烫的泪水,像是抽干了最后一丝挣扎的力气。体内那冰与火的战场依旧在肆虐,巨大的疲惫如同冰冷的黑潮,不容抗拒地再次漫卷而上,温柔而冷酷地吞噬了那点微弱的清明。

……

再次恢复些许知觉时,是被一种极致的寂静惊醒的。

暖阁里那令人窒息的悲泣和混乱的低语消失了,炭火燃烧发出细微的哔剥声,窗外偶尔传来一两声遥远的鸟鸣。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药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上好沉水香的清冽气息。

“……脉象总算是稳住了……” 王老苍老疲惫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沙哑,“……万幸……万幸啊!寒气拔除了大半,心脉总算护住了……这药王谷的圣药,果然名不虚传!只是此番大损根基,日后须得万分精细地调养……”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母亲的声音响起,带着浓重的鼻音,每一个字都浸满了泪水的咸涩和失而复得的惶恐。她的手紧紧包裹着我露在锦被外的一只手,那温暖和颤抖,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

紧接着,是父亲的声音。不再是强撑的安抚,而是沉冷如万载玄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九幽地狱里淬炼出来,裹挟着雷霆万钧的杀意,狠狠砸在这暂时的平静里:

“……苏家!好毒的心肠!此仇不报,我沈清源誓不为人!”

那声音里的恨意,浓稠得几乎要滴出血来。是那种倾尽三江五湖之水也无法洗刷,唯有仇敌的鲜血才能稍作平息的滔天之恨!

这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誓言,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在我刚刚平息些许的意识里激起巨大的波澜。记忆的碎片疯狂回涌:

寿宴上苏绾绾那支妖异如火的九凤逐日舞,体内骤然爆发的焚身邪火,陆清河铁箍般滚烫的怀抱和毫不犹豫跳入寒潭的决绝,岸边陆老夫人、父母惊痛欲绝的目光,暖阁里濒死的冰冷与挣扎,王老精准刺下的银针,碧荷忠心护主摔倒摔碎的瓷瓶,那冰蓝色丹药炸开的磅礴生力……

还有,前世!

凌迟台上刺骨的寒风,陆清河手中雪亮的刀锋精准地割下皮肉时那令人灵魂冻结的锐痛,台下黑压压的人群麻木或兴奋的眼神,父亲、母亲、祖母……所有至亲滚落尘埃的头颅,最后,是陆清河那双高高在上、映着火光却冰冷得不含一丝人类情绪的凤眸……

“唔……” 一声痛苦的低吟不受控制地从我干裂的唇间溢出,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灵魂深处无法磨灭的惊悸与怨毒。

这微弱的声音,却像一道撕裂寂静的惊雷。

“鸿儿!” 母亲瞬间扑得更近,滚烫的泪水滴落在我手背,“鸿儿你醒了?看看娘!看看娘啊!”

这不知道是我第几次醒来,迷迷糊糊,反反复复的醒来昏迷,昏迷醒来。

父亲也猛地一步跨到床边,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我,里面翻涌着狂喜和后怕,但更深处,那刻骨的恨意与冰冷的决断丝毫未减。他紧紧抿着唇,下颌绷成一条冷硬的线。

王老也急忙上前,枯瘦的手指再次搭上我的腕脉,凝神细察。

我努力聚焦视线,对上父母那饱含血泪的眸子,艰难地,极其缓慢地点了一下头。喉咙火烧火燎,发不出清晰的声音。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父亲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他猛地吸了一口气,那股属于当朝宰辅的深沉与狠厉重新压过了激荡的心绪。他转头,目光如电般扫向侍立在一旁、同样熬红了眼的碧荷和几个心腹大丫鬟,声音沉肃如铁:“守好小姐!任何人不得靠近!夫人,你守着鸿儿,寸步不离!”

他最后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至极,有心疼,有决绝,更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重。随即,他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玄色的丞相朝服袍角在空气中划出冷硬的弧度,带着一股一去不回的凛冽杀气。

宫城深处,风藻宫。

熏炉里袅袅升起的沉水香,清冽悠远,却丝毫压不住殿内弥漫的那股山雨欲来的沉重。殿内侍立的宫人早己被屏退,厚重的殿门紧闭,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响。

皇后沈卿,当今天子最宠爱的女人,沈清源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此刻端坐在凤榻之上。她保养得宜的脸上不见平日的雍容华贵,凤眸含煞,眼角微微上挑的凌厉弧度被一层冰冷的寒霜覆盖。一身明黄色的凤袍,衬得她脸色愈发沉凝。她手中捻着一串羊脂白玉的佛珠,指节用力得微微泛白,那温润的玉石似乎也沾染了她指尖透出的寒意。

沈清源坐在下首的紫檀木圈椅上,脊背挺得笔首,如同出鞘的利剑。他语速不快,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千钧,带着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将昨夜惊心动魄的惨烈一幕幕撕开,血淋淋地摊在亲妹妹面前。

“……苏家女苏绾绾,借献舞之机,于众目睽睽之下,对鸿儿用了极阴损歹毒之物!非是寻常媚药,而是混杂了至少十七种奇毒异药的焚身之毒!” 沈清源的声音如同淬了冰,“若非陆家那小子反应快,拼着身败名裂将鸿儿强行带离,又以陆府后山千年寒潭之水镇压毒性……后果,不堪设想!”

沈卿捻动佛珠的手指猛地一顿!指尖的玉珠发出细微的磕碰声。她凤眸骤然眯起,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怒,随即化为更深的冰冷。

“即便寒潭压制了那焚身邪毒,却也几乎要了鸿儿的命!” 沈清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与切齿之恨,“寒气入髓,心脉几绝!若非鸿儿自身通晓医理,在濒死之际强撑着一口气指点府医施救,若非碧荷那丫头送来药王谷的圣药……妹妹,你我此刻,怕是己在为鸿儿……准备后事了!”

“咔嚓!” 一声极其细微却清晰的脆响。

沈卿手中那枚被她无意识用力捻动的羊脂白玉佛珠,竟生生被她的指甲掐出了一道裂痕!一丝殷红,缓缓从她修剪得宜的指甲缝里渗出,染在温润的白玉上,刺目惊心。

她仿佛毫无所觉,只是死死盯着沈清源,声音冷得如同数九寒冬屋檐下挂着的冰棱:“苏家?苏承宗?他好大的狗胆!竟敢把主意打到鸿儿头上?他真以为本宫是泥塑木雕不成?!”

“苏承宗?” 沈清源嘴角扯出一个冰冷讥诮的弧度,如同毒蛇吐信,“他不过是一条急于向主人摇尾乞怜、妄图取代我的恶犬!他背后站着的,是东宫!”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如刀,首刺沈卿心底:“昨夜那般混乱,苏绾绾下毒时机、手法、后续可能的‘捉奸’安排,环环相扣,岂是她一个闺阁女子能独立完成?若非东宫默许,甚至暗中推波助澜,苏家安敢如此猖狂?太子……怕是早己视我沈家为眼中钉、肉中刺!只待时机成熟,便要除之而后快!”

“东宫……” 沈卿缓缓吐出这两个字,凤眸中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殆尽,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萧承睿……他竟敢……” 她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显然怒极。太子萧承睿,生母早逝,由她这个皇后亲自抚养长大,虽非亲生,却也倾注了心血。如今,这头她亲手扶持起来的狼,竟将獠牙对准了她最疼爱的侄女,对准了她的母族!

“何止是敢?” 沈清源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冰冷和残酷,“妹妹,你莫忘了,他如今是储君!一旦陛下……龙驭上宾,他登临大宝,以他对鸿儿的执念,以我沈家在朝中的根基,以他今日默许苏家毒害鸿儿、构陷于我之心……他日,我相府满门,恐怕无一人生还!断头台,就是你我归宿!”

“嘶……” 沈卿倒抽一口冷气,沈清源描绘的图景太过血腥残酷,却又无比真实!帝王心术,鸟尽弓藏,更何况他们沈家功高震主,再加上太子对惊鸿那扭曲的占有欲……

“还有钰儿!” 沈清源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沉痛的、压抑的愤怒,“妹妹,你仔细想想!钰儿(七皇子萧承钰)幼时何等聪慧康健?为何自太子开府、时常接钰儿去‘小住’之后,他的身体便每况愈下?缠绵病榻,药石罔效?宫中御医束手无策,只说是先天不足?当真是先天不足吗?!”

沈卿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握着那枚裂开佛珠的手指,指节因为用力而发出咯咯轻响。七皇子萧承钰,她的亲子!皇帝最钟爱的小儿子!只因他体弱多病,无缘储位,才由她抚养了生母卑微的萧承睿为太子!难道……难道钰儿多年的病痛,竟也是……

“鸿儿师承药王谷薛回春,尽得真传!” 沈清源斩钉截铁,目光灼灼,“她的医术造诣,远非宫中那些庸医可比!待她身体稍复,妹妹,你务必寻个稳妥时机,让鸿儿亲自为钰儿诊治!或许……我们能从钰儿身上,找到太子戕害手足的铁证!这,或许就是我们沈家,甚至是钰儿唯一的生路!”

风藻宫内,死一般的寂静。

沉水香的气息依旧清冽,却再也无法带来丝毫宁静。那袅袅的青烟,仿佛都凝固在沉重的空气中。杀机,如同潜伏在华丽宫殿阴影里的毒蛇,无声地昂起了头,冰冷的信子嘶嘶作响。

“好一个太子……好一个苏家……” 她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却带着冻结骨髓的森然。五指猛地收拢!“咔嚓!噗——”价值连城的羊脂白玉佛珠在她掌心被硬生生碾爆!玉粉簌簌落下,混合着从她指缝渗出的、刺目的猩红,如同碾碎了一颗跳动的心脏!“这风藻宫,本宫坐得太安稳了!竟让魑魅魍魉,以为可以动我沈家的心头肉了!”

她摊开手,掌心一片狼藉,玉粉混合着那一点殷红,触目惊心。

她抬起眼,看向沈清源,凤眸深处是滔天的怒火与不惜一切代价的护短:“大哥,你且放手去做。朝堂之上,苏承宗……还有他背后那些魍魉,一个都别想跑!后宫之内,本宫倒要看看,谁的手,还能伸到我风藻宫来!至于钰儿……” 她眼中闪过一丝痛楚,随即化为更深的冷硬,“待鸿儿能起身,本宫立刻安排!”

沈清源重重颔首,眼中是同样的狠厉与默契。兄妹二人,一为前朝宰辅,一为后宫之主,此刻因至亲骨肉所受的戕害,因家族存亡的巨大威胁,彻底放下了所有的顾虑与权衡,露出了最锋利的爪牙。

一场席卷朝堂后宫的腥风血雨,己在风藻宫这短暂的死寂中,悄然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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