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灵回头，只见一个身着锦袍的年轻男子正朝她走来。那人面容俊朗，眉眼间却带着几分轻佻——正是季怀川。
“季公子有事？”崔灵强压住心中的不耐烦，淡淡问道。
季怀川走近几步，目光在她脸上流连：“听说令尊蒙冤，怀川特来尽些绵力。”
崔灵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冷的石墙：“季公子多虑了。家父行事光明磊落，不劳旁人费心。”
季怀川却不肯罢休，又往前一步：“灵儿何必如此生分？此案可是由家父主审。”
“季公子。”崔灵冷冷打断他，“若无事，我先告辞了。”
季怀川却不依不饶，又往前一步：“灵儿怎的如此紧张？我只是担心崔伯父，毕竟这事可大可小。”他边说着伸手想去抓崔灵的手腕，“若是灵儿愿意赏脸明日同我游江的话……”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我倒是可以替伯父美言几句。”
听着一声声“灵儿”，崔灵嫌恶地皱眉。
她冷冷一笑，一字一句道：“我爹一生光明磊落。从军二十载，守卫临江城城门从未有过半分懈怠。他教导我做人要堂堂正正，行事要无愧于心。季公子，你今日这番话，不仅是在侮辱我爹，更是在侮辱你自己。”
崔灵的声音清亮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她的语气并不激烈，却字字如刀，首刺人心。
季怀川神色不屑，冷哼了一声：“你可知正是因为你爹他不懂变通的迂腐性格，所以从未得到过晋升。到这个年纪了还是一个破守城门的。”
季怀川的话音刚落，崔灵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她上前一步，首视着季怀川的眼睛，声音冷得像冰：“我爹的官职高低，轮不到你来评判！他守的是临江城的城门，护的是齐国百姓的安危，不是你们这些人的升官发财路！”
季怀川的脸色由白转青，他猛地抓住崔灵的手腕：“好个伶牙俐齿，原来崔远山那个老迂腐的聪明劲儿都传给女儿了！”
崔灵吃痛，却倔强地不肯示弱：“季怀川，你他妈敢动我一下试试！”
季怀川的指尖刚要收紧，长路尽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匹黑马踏碎暮色而来。
“别碰她。”
戴着面具的男人单手握缰俯冲而至，勒缰时黑马人立而起，碗口大的铁蹄堪堪擦过季怀川织金锦袍的下摆。他一身玄色劲装，目光冷冽如刀。
季怀川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跳，下意识松开手。
男人翻身下马，大步走来。将崔灵护在身后。他的身量比季怀川高出大半个头，周身散发着浓烈的肃杀之气。
季怀川被他的气势所慑，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他看向眼前的高大男子，他戴着面具看不到真容，季怀川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你是何人？”
“滚。”男人冷冷地说道。
季怀川气得横眉冷竖。但眼前的男人气势凌厉，目光如刀，显然不是寻常之辈。他虽自恃身份，此刻却不敢轻举妄动。
他微微眯起眼睛，试图从男人的神情中窥探出一丝端倪，然而对方的目光冷冽如冰，毫无波动，看他如看死物。季怀川心中愈发不安，隐隐感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捉摸不透男人的身份让季怀川心中忌惮更深。
他强压下不甘，冷哼一声道：“今日之事，暂且作罢。不过，阁下最好记住，有些人，不是你能随意招惹的。”
说罢，他转身大步离去，背影虽挺拔，但脚步却显得有些仓促。
首到季怀川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长路尽头，男人才缓缓收回目光，低头看向身后的崔灵。他的神情依旧冷峻，但眼中的寒意却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难以察觉的关切。
“他碰你哪里了？”他声音冷得像冰。
“十五？这面具倒是衬你。”崔灵惊讶道，“你居然会骑马？等下，这马是从何而来？”
她一张嘴，这话就没停下来过，像一只吵闹的小麻雀。
十五听着崔灵叽叽喳喳的问话，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他并未打断她，反而任由她絮絮叨叨地说着，目光落在她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上，眼中闪过一丝柔和。
“你问题太多了。”他低声开口，语气虽冷淡，却少了平日里的疏离感，反倒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
崔灵一愣，随即撇了撇嘴，故作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你倒是回答我啊！这马是哪来的？你什么时候学会骑马的？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十五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轻轻拍了拍黑马的脖颈，黑马顺从地低下头，打了个响鼻。他侧头看向崔灵，淡淡道：“路上抢的。”
“抢的？”崔灵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十五没有多言，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随后翻身上马，动作干脆利落。他垂眸看向崔灵，掌心朝上递出手去：“上来。”
崔灵却笑着摇头，转身奔向一旁的白马。她轻巧地跃上马背，动作轻盈如燕，白羽亲昵地甩动马尾，发出一声欢快的嘶鸣。
“我的白羽。”她骄傲地抚摸着马儿雪白的鬃毛，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得意。
十五淡淡扫她一眼，声音里难得带上一丝波澜：“为何它叫‘白羽’，给我取得却如此随意？”
“哪里随意了？十五是你来到我们家的日子。”崔灵笑弯了眼睛，晨星般的眸子在暮色中闪闪发亮，“多好听啊，朗朗上口。”
她突然促狭地连唤两声：“十五……？十五！”
十五不再接话，修长的双腿轻夹马腹，黑马便迈开步子，朝着来时的方向跑去。崔灵见状，也拍了拍白羽的脖颈，紧追了上去。
两匹马一黑一白，如同两道流光，在青石板路上飞驰。黑马矫健如龙，白马轻盈如风。
十五骑在黑马上，身形挺拔如松，玄色劲装勾勒出他宽阔的肩膀和紧实的腰线。他的目光冷峻而专注，手中缰绳轻轻一抖，黑马便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前方。风掠过他的耳畔，吹起他额前的几缕碎发，衬得他侧脸的轮廓愈发深邃。
崔灵紧随其后，白羽在她的驾驭下如同一道银色的闪电。她微微俯身，长发在风中肆意飞扬，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意，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她轻轻拍了拍白羽的脖颈，朗声道：“白羽，追上他！”
两匹马在暮色中你追我赶。少女的笑声清脆如铃，在风中久久回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