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是“树灵”那充满了无尽暴怒与不甘的恐怖咆哮,以及整个“幽影湿地”因为“三重月影”消散和“能量潮汐期”进一步激化而产生的、如同天崩地裂般的恐怖异动。漆黑的能量利刃如同死神的镰刀般不断从后方呼啸而至,撕裂空气,将他们刚刚踏过的泥泞地面犁出一道道深可见骨的狰狞沟壑。
雷震将几乎完全失去意识的林默死死地固定在自己宽阔的脊背上,用一根从“生命之树”上扯下来的、还算坚韧的黑色藤蔓将两人紧紧捆绑在一起,然后迈开大步,在这片危机西伏的死亡沼泽中亡命狂奔。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每一步都深陷在散发着恶臭的黑色淤泥之中,但他的速度却丝毫不见减慢,仿佛一头受伤的、却依旧不屈的远古巨兽。
怀中,那几朵刚刚采摘下来的、散发着墨黑色光晕与银白月痕的奇异花朵,被他用几片宽大的、不知名植物的叶子小心翼翼地包裹着,紧紧地贴在胸口。一股冰凉而纯净的、充满了“平衡”与“修复”法则的奇异能量,正从那些花朵中缓缓地渗透出来,如同在他狂暴的心跳与林默微弱的呼吸之间,架起了一座无形的桥梁。
奇异的是,当这股能量逸散到周围的空气中时,那些原本因为“能量潮汐期”而变得异常狂躁和具有攻击性的幽影能量,以及湿地中那些试图靠近的、散发着毒气的细小藤蔓和发出威胁嘶鸣的毒虫,似乎都对这种能量产生了一种本能的畏惧,纷纷自行退避开去,不敢轻易靠近。
这无形中为雷震减轻了不少压力,让他能够将更多的精力集中在躲避身后那“树灵”越来越疯狂的远程攻击之上。
“林默!小子!你他妈可千万别给老子睡死过去!”雷震一边狂奔,一边用嘶哑的嗓音大声吼道,试图唤醒背上那如同陷入永恒沉眠般的同伴,“我们……我们拿到花了!你听见没有!那该死的破花,我们拿到了!”
林默的眼皮沉重如山,他的意识仿佛漂浮在一片无边无际的、冰冷而黑暗的虚无之中。之前为了强行调动核心水晶中残存的法则之力,并念出那段古老的咒文,几乎将他的灵魂都彻底抽空。此刻,他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胸口那几朵“月痕之花”散发出的、如同母亲的怀抱般温柔而宁静的奇异能量,正一点点地滋养着他那几乎要熄灭的生命火种。
就在雷震感觉自己的体力即将达到极限,双腿如同灌了铅般越来越沉重,甚至连视线都开始出现阵阵模糊的时候,背上的林默突然无意识地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的、意义不明的呓语。紧接着,雷震只觉得一股极其微弱的、但却异常清晰的“指引”意念,如同电流般从林默的身体传入自己的脑海,指向了左前方一片看似更加幽暗和崎岖的区域。
“那边?”雷震微微一愣,他原本是打算沿着之前他们艰难开辟出来的、相对平坦一些的路径原路返回的。但不知为何,在接收到林默那股模糊的“指引”意念后,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便改变了方向,向着那片未知的区域冲了过去。
出乎意料的是,当他冲入那片区域后才发现,这里虽然看起来更加阴森恐怖,但那些原本紧追不舍的“树灵”的攻击,以及湿地中其他变异生物的骚扰,竟然都奇迹般地减少了许多!仿佛这片区域存在着某种无形的屏障,让那些东西不敢轻易踏足。
雷震心中又惊又喜,他知道,这一定是林默那神奇的“因果之线”能力,即使在他昏迷的状态下,依旧在潜意识中为他们指引着一线生机!
凭借着这断断续续的、来自林默潜意识的“指引”,以及怀中“月痕之花”散发出的奇异庇护,雷震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一般,一次又一次地与死神擦肩而过。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在那种堪称绝境的环境下坚持下来的。他只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倒下,因为他的背上,还承载着整个队伍最后的希望。
当他终于凭借着最后一丝意志力,浑身浴血地冲出那片令人窒息的“幽影湿地”,再次看到那片虽然光线不足但至少没有那么压抑的荧光丛林时,他几乎要虚脱得瘫倒在地。
身后,“树灵”那不甘的咆哮声己经变得遥远而模糊,最终彻底消失不见。它似乎因为某种未知的限制,无法离开“幽影湿地”太远的范围。
雷震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感觉自己的肺部像是要炸开一般。他小心翼翼地将背上的林默放了下来,然后自己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在发出痛苦的呻吟。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李娜和顾博文焦急的呼喊声。
“雷震!林默!是你们吗?!”
“我们在这里!”雷震用尽力气回应了一声。
很快,李娜和顾博文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丛林的边缘。当他们看到雷震和林默那狼狈不堪、浑身是伤的模样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冲了过来。
“天啊!你们……你们怎么样了?”李娜的声音带着哭腔,她一眼就看到了林默胸前那片被鲜血浸透的衣物,以及他那苍白如纸的脸色。
“死不了……”雷震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血沫染红的牙齿,然后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那几朵依旧散发着奇异光晕的“月痕之花”,“看……我们……成功了……”
说完这句话,他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也昏了过去。
……
当林默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首先闻到的是一股熟悉的、带着淡淡甜香的“初生之泉”泉水的味道,以及李娜身上特有的、混合着草药与汗水的淡淡馨香。
他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之前那个狭窄的通道避难所内,身上盖着一张用柔软兽皮缝制而成的简陋毯子。李娜正坐在他的身边,用一块的布片轻轻擦拭着他的额头,她的眼眶有些红肿,显然是刚刚哭过。
顾博文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将那几朵“月痕之花”浸泡在一个用“月光石”粉末和泉水混合调制的、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特殊容器之中。那些花朵在泉水的滋养下,依旧保持着绽放时的妖异美丽,只是花瓣边缘的银白色光晕比之前略微黯淡了一些。
“你醒了?”李娜惊喜地发现林默睁开了眼睛,连忙凑了过来,“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默尝试着动了动身体,发现胸口的剧痛己经减轻了很多,虽然依旧有些隐隐作痛,但至少不再影响呼吸。他的精神力也恢复了一些,至少“因果之线”的感知不再是之前那种一片空白的状态。
“我……我们回来了?”林默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
“嗯!回来了!”李娜用力地点了点头,眼泪又差点掉下来,“雷震把你背回来的!他……他也累坏了,现在还在睡着。”她指了指躺在不远处,发出震天鼾声的雷震。
林默的目光转向雷震,看到他那张布满伤痕的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暖流。
“月痕之花……还在吗?”他又问道。
“在这里!在这里!”顾博文连忙将那个盛放着“月痕之花”的容器端了过来,献宝似的说道,“我用了之前从铭文中解读出的一种古老保存方法,应该能最大限度地维持住它们的能量活性。不过……我感觉它们蕴含的法则之力非常特殊,似乎……还在缓慢地逸散。”
林默点了点头,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月痕之花”本就是在“法则薄弱”的特定条件下才会出现的奇物,一旦离开那种环境,其能量逸散是必然的。
“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了。”林默轻声说道,目光中充满了凝重,“‘能量潮汐期’还在持续,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星辉之沙’,然后……修复那个‘平衡节点’。”
避难所外,狂暴的能量风暴依旧在不知疲倦地肆虐着,仿佛要将整个“泉源圣域”都彻底撕裂。
而在这片末日般的绝境之中,几朵脆弱的、散发着微光的希望之花,正被几双同样伤痕累累但却异常坚定的手,紧紧地守护着。
新的征程,与更大的考验,己然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