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回宫后的第三日，御书房的朱批明显少了凌厉的笔锋。当太监捧着紫薇精心誊抄的《资治通鉴》摘要进来时，他盯着扉页上娟秀的小楷，突然想起小燕子在药圃边教女儿认字的模样——用木炭在青石板上歪歪扭扭地写“人”字，囡囡兴奋得首拍小手。
“传谕紫薇，明日随驾圆明园。”乾隆将奏折推到一旁，望着窗外凋零的海棠，忽然想知道这满腹经纶的女子，是否也能像小燕子那样，在风中笑得毫无顾忌。
消息传到漱芳斋时，金锁正替紫薇拆着新得的云锦。“小姐，皇上这是......”话未说完，便见紫薇将银针重重插进绣绷，绸缎上未绣完的并蒂莲绽出细密裂痕。“不过是试探罢了。”她冷笑一声，指尖抚过案头乾隆御赐的翡翠笔洗，“那日他从道观回来，连看奏章的眼神都变了。”
圆明园的湖面上飘着残荷，乾隆指着满池萧瑟问紫薇：“才女以为，这景致该如何形容？”紫薇望着水中摇晃的月影，正要引经据典，忽听远处传来孩童嬉闹声。循声望去，竟是几个小太监在模仿小燕子教囡囡追蝴蝶的模样，笨拙的动作惹得众人捧腹。
乾隆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紫薇却心中一动，福身道：“臣妾倒想起民间俚语，‘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般不加雕琢的乐趣，倒比刻意的风雅更动人。”她偷偷观察乾隆的反应，见他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知道自己赌对了。
当夜，漱芳斋的灯火亮到子时。紫薇将历代贤后典故整理成册，又亲手调制了安神香丸。次日请安时，她跪在养心殿前的丹陛上：“听闻皇上近日操劳，臣妾斗胆献上这些......”话未说完，乾隆己伸手接过香囊，药香混着若有若无的桂花香，恍惚间竟与那日道观中的气息重叠。
与此同时，白云观的药庐里，小燕子正对着新收的徒弟们犯愁。“这味是黄芪，补气固表；这味是当归，补血活血......”她掰着手指头讲解，突然被囡囡抱住大腿：“娘亲，爹爹说后山有野莓！”永琪从门外探进头，笑着举起沾满草屑的双手：“带我们的小馋猫去摘果子？”
一家三口的身影消失在山道时，老道长望着他们的背影轻叹。他从怀中掏出半块玉佩——那是乾隆临走时悄悄塞给他的，与永琪贴身佩戴的玉佩纹路严丝合缝。“皇家的血脉，终究断不了啊......”
宫墙内外，截然不同的生活仍在继续。紫薇开始学着用小燕子般的“天真”讨皇上欢心，在御花园扑蝴蝶时故意让发簪掉落，被乾隆捡起时红着脸道谢；小燕子则在药庐前支起秋千，教囡囡唱新编的采药歌，惊起满树白鹭。
某个月圆之夜，漱芳斋的琉璃窗前，紫薇望着手中的翡翠镯子。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她忽然轻笑出声，将镯子狠狠摔在青砖上。清脆的碎裂声中，她对着铜镜重新描眉，这次画的是小燕子式飞扬的眉峰。而百里之外的白云观，永琪抱着熟睡的女儿，指着天上明月对小燕子说：“你看，囡囡以后肯定比你还会认星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