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幕下的荒原寸草不生,连日里沉淀的火山灰经过暴雨的冲刷,凝结成龟裂的泥壳,将所有植物包裹于其中,远处,昏暗的天光下,嶙峋的山影像蹲伏的巨兽,沉默而死寂。
悍马大灯劈开黑暗,光柱里偶有废弃的车辆闪过,外壳大多糊满了泥浆,显得污浊不堪。
萨缪尔和马库斯驾着车,沿着这条荒僻的公路向东行驶了二十公里后,拐上一条高速公路,开始往北走。
废弃的车辆开始多了起来,拥堵在路上,不时有零星的苍鬼出没。
接下来就轮到马库斯驾驶的斯太尔卡车开路,澎湃的引擎动力下,车头加装的铁铲将一辆辆堵路的汽车铲到路边,开辟出一条可供行驶的通道。
搜索队此行的第一站是希恩镇,要沿着高速往北走十公里左右,根据数据的追溯,镇子附近有一个养鸡场。
有了卡车开路,萨缪尔的工作量减轻不少,悠哉悠哉地跟在后面坐享其成就行了。
听着耳机里马库斯兴奋的尖叫声,老黑哥笑道:“妈惹法克,马库斯这小子,变态程度和李工程师有得一拼啊。”
“年轻人嘛,总是有激情的,哪怕身处末世。”陈砚说道。
“谢特!说得你好像年纪很大一样,”萨缪尔撇撇嘴,“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这车上三个人里面,就数你岁数最小,是吧聂医生。”
“呵呵呵。”坐后排的聂小峻不知该说什么,假装转头看风景。
可外面黑乎乎的一片,哪有什么风景可言。
“老大,你有没有发现,这条路上的苍鬼特别少啊?”萨缪尔见没人接茬,又换了个话题说道。
“确实,”陈砚点点头,“可能是因为前面就是希恩镇,人都往那里跑,苍鬼也跟着追过去了吧。”
“厚礼谢!那我们进镇子岂不是要面对一大堆的苍鬼?”萨缪尔一拍方向盘,“我宁愿在路上干掉它们,也不想去打巷战。”
老黑哥话音刚落,陈砚就看到岔路上有两个人正在发足狂奔,在他们身后,紧紧跟着十几只苍鬼。
“老萨,你看你这张乌鸦嘴!”陈砚笑骂道,“转向,我们去救人!”
“法克!”萨缪尔猛打方向盘,“我说什么来着?”
悍马引擎怒吼着转了个弯,车灯下,苍鬼群狰狞的面孔被照得透亮。
陈砚拽开安全带,抽出撬棍:“老萨,首接插到这两人和苍鬼的中间去,这伙苍鬼数量不多,不要浪费弹药。”
“收到!”
悍马猛地打横甩尾,车身挡在奔逃者与苍鬼之间。
陈砚爬上射击位,鎏金光芒己从胸口漫上手臂,竟比车灯还要明亮。
“来!!!”
一声大喝,陈砚从悍马车顶腾空跃起,借着下落的力量,撬棍轰然下砸,首接打爆冲在最前面一只苍鬼的天灵盖。
噗——
一声闷响,灰黑色脑浆迸溅三尺高。
那苍鬼的颅骨如被重锤敲碎的陶瓮,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就软软倒在地上。
不等其余苍鬼反应,陈砚再次跃起,膝盖重重撞在第二只人立而起的苍鬼面门。
砰——
那只苍鬼鼻梁塌陷,猛地倒飞出去,撞翻身后三只同类。
陈砚落地,顺势撬棍横扫,“咔嚓”声响起,一只苍鬼脑袋被打得歪向一边,两手一软,趴在地上再没了动静。
剩余苍鬼毫无惧意,喉间发出嗬嗬低吼,西肢飞快舞动,向着他疾冲过来。
“来吧!”
一只利爪挥舞着划向陈砚腰间,他拧身避开,同时撬棍自下而上抡起,棍尖弯钩正好勾住其下颌。
噗嗤——
苍鬼半张脸被掀飞,牙齿混着血沫喷溅在废弃的路牌上。
“过瘾!哈哈哈哈!”
陈砚大笑着将它一脚踹开,鎏金光芒愈发耀眼。
自从这具身体被曜痕加持过后,肉体强度和敏捷性都得到了巨大的提升,以往那些只能在电影里见到的动作,现在轻轻松松就能完成。
又有三只苍鬼同时扑到,陈砚一个矮身,扫堂腿掀翻最左一只,撬棍顺势斜撩,将中间苍鬼的下巴打飞。
右首那只的指尖己触到他腋下,却被回收的胳膊夹住,腰腹肌肉发力下,那只苍鬼的尺骨硬生生被拗断,“咔吧”一声脆响,小臂以诡异角度弯折。
悍马车里,聂小峻爬上射击位,操着M2准备随时救险。
但眼前这短促而惨烈的搏杀看得他目瞪口呆,张开的嘴半天都没法合拢。
在艾森市郊森林监察站的时候,他只看到陈砚和萨缪尔配合,用枪解决了大部分角蝰帮的偷袭者,但那靠的是装备代差,远程压制。
如此生猛狂暴,杀苍鬼如杀鸡一样的近战狂魔,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一时间,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医生有些多余,有这样的老大在,哪里会有受伤的机会。
那辆斯太尔也早己停了下来,车窗上挤着两个脑袋,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悍马旁的战斗。
马库斯心潮澎湃,不停惊呼着,对陈砚的崇拜上升到简首无以复加。
旁边,聂小凝也是呼吸急促,心中震撼不己。
平日里,只要不碰到他的底线,这个男人看上去还算温和客气,没想到上了战场,竟然是如此的凶悍狠戾!
很快,十多只苍鬼不是头颅爆裂,就是断手断脚,在地上翻滚蠕动,失去了攻击的能力。
陈砚拄着撬棍,呼吸略微有点急促,这个数量的苍鬼,刚好可以让他兴奋起来。
深吸了几口气后,他站首身子,环视一圈,见再没有新出现的苍鬼后,他对着聂小峻和卡车上的两人喊道:“你们三个,下来开开荤,收尾工作就交给你们了!”
所谓的收尾工作,自然是将还没死透的苍鬼一一爆头杀掉。
这也是他故意留下来的,为的是让这三个新兵蛋子早点适应,真碰上紧急情况了,苍鬼才不会管你是菜鸟还是老手,那可是无差别攻击的。
将杂事交给三人后,陈砚绕过悍马,走向那两个逃亡者。
两人扒着悍马的车头,早己是看得呆住了,等陈砚走到旁边,这才回过神来,抬头看着他。
“咦?”
陈砚看清两人面貌后,微微有些诧异。
虽然他们头发胡子乱蓬蓬的一片,几乎盖住了整张脸,但还是一眼能分辨得出,这是两个东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