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房门“吱呀”一声打开,稳婆惨白着脸走出来,手上还沾着未擦净的血迹,她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发颤:
“老爷、夫人......少夫人她......血崩了......孩子......孩子也没能......”
陆母手中的佛珠“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檀木珠子滚了一地。
“我的孙儿......”她喃喃着,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婉柔啊!”
整个人往前一栽,险些昏死过去,旁边的丫鬟慌忙扶住,却也跟着哭了起来。
陆父身形晃了晃,一把扶住廊柱才没倒下:“怎么会......方才不是还说只是早产......”
稳婆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少夫人本就体虚,又突然早产,老奴......老奴实在无力回天啊......"
院子里顿时哭声一片。
而赵宥之,静静地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她的脸上划过一抹几不可察的、释然的笑意。
众人哭声未歇,陆父突然一把拽起跪地的一个丫鬟,厉声喝问:“少夫人这几日用的什么药?谁开的方子?!”
丫鬟抖如筛糠:“回、回老爷,少夫人一首用着赵姑娘开的补血方......那会儿赵姑娘施针后还、还服了一剂......”
陆父猛地转头,阴鸷的目光首刺向站在廊柱阴影处的赵宥之:“是你!”
他甩开丫鬟,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那补药里究竟掺了什么毒物?!”
“陆老爷这话倒是说的糊涂,少夫人身子虚,我开的不过是寻常补药,就连扎针止痛也是陆夫人求我施的,如今出了事,反倒来寻我的晦气。”她冷笑一声,眼尾轻挑,“莫不是年纪大了,连是非黑白都分不清了?"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女子!”陆父怒极,扬起巴掌就要扇下,“老夫让你狡辩……”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声在院中炸开。
众人定睛看去,却是陆司珩不知何时挡在了赵宥之身前,硬生生接下了这一掌。
他半边脸迅速红肿起来,却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将赵宥之严严实实的护在身后。
赵宥之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深处,像是有什么东西轻轻晃动了一下,似是诧异,又似是某种更深沉的情绪在翻涌。
陆司珩凌厉的眼神紧盯着陆父:“不知父亲何故要殴打宥之?”
陆父神色阴沉:“这毒妇害死了你弟媳还有她未出世的孩子,我不仅要打她,我还要她偿命!”
“捉贼捉赃,”陆司珩冷着脸,“父亲连证据都没有,凭什么这么说她?而且宥之和弟媳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她们母子?”
“我怎么没有证据,”陆父厉声喝道,“她来的时候就背着包袱,不是杀人后要逃是什么?!”
众人目光齐刷刷射向赵宥之,此刻她的肩上还背着包袱,但她只是静静站着,神色淡漠,仿佛这场纷争与她无关。
陆司珩眼底阴鸷更甚,他牙关紧咬:“那是因为她想和我退婚我不同意,她便要离家出走,若非如此,我也不会追来此处。”
院中霎时死寂。
“这......”陆母颤声打破沉默,“好端端的为何要退婚?”
“母亲不必过问,我们之间的事,我自会处置。”陆司珩语气生硬,一把攥住赵宥之的手腕,“眼下您和父亲该操持的是弟媳的身后事。”
语毕,他便拽着赵宥之转身离开,力道大得在她腕间顷刻间就勒出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