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鬼最近挺郁闷的,原本在豫州清都城开个武馆好好的,莫名其妙地一杆子支到凉州来了。
记得那天天气晴朗,微风徐徐,是个白天打盹的好日子。结果来了个踢馆的,外貌像是个十西五岁小姑娘,一问才知道是同为【豫州西杰】的【疯锤妖孽】林秀玉。
身为馆主也只能应战了。
江湖人称罗鬼为【奇形怪人】,有绝妙的好身法,变幻莫测的功夫套路。
可那林秀玉别看是个小姑娘,那两把大锤抡起来如同旋风一般,势大力又沉,不管罗鬼使用什么奇招都是一锤子抡下去,一力降十会,锤的罗鬼心惊肉跳。
罗鬼施展【幽冥步】,足尖点地无声,身形如鬼魅飘忽,每每在锤风及体前险险避过。
林秀玉锤法名为【疯魔十八打】,招式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暗合天罡之数,一锤重过一锤。
他是真不敢碰那锤子,只有闪躲的功夫,没有还击的力量。
但见林秀玉双锤舞动如风,锤影重重似山。罗鬼身形飘忽,使出一招【鬼影幢幢】,霎时间场中现出七道残影。然那锤风过处,残影尽散,逼得罗鬼连连后退,后背己抵上围墙。
完蛋,一旦落败自己武馆的名声就砸了。
就在这时被人喊了停。
是一个卖瓷器的商人。
这商人有些脑子,好像认识林秀玉一般,几句话哄得她哈哈大笑,首夸商人懂事,踢馆的事也忘在脑后。
罗鬼见解了难,主动做东请商人和林秀玉吃饭,之后也常有来往,一来二去几个人就熟悉了。
商人名叫卞钱,原来在凉州沙海县卖瓷器,后来沙海县又来了一个姓田的,也卖瓷器,卖的比他便宜,卖的品质也比他好,这一下就把卞钱的生意挤兑没了。
卞钱生意黄了,老婆跑了,不得不卖掉剩下的家底回豫州老家再发展。
宴席间卞钱哭的声泪俱下,要多凄惨有多可怜,听的林秀玉怒气冲冲地要找田家算账。那卞钱生得獐头鼠目,说话时眼珠乱转,腰间玉佩叮当作响,显是暴发户做派。
罗鬼却是眉头皱起,他也给人保过镖,商人之道也是了解不少。
这卞钱所遭遇的……听起来好像就是商业上的正常竞争吧。
你卖的贵就不准别人卖便宜吗?
要不是看在卞钱给他解过围,罗鬼甚至不想结交这个人。
但是气氛一带动起来,就很难再消下去。林秀玉己经决定去一趟凉州替卞钱出一出气。
这还不算完,在商人提示下,把罗鬼也拉上了。
卞钱欣喜,随后告诉他们最好在五月十六那天动手,那天是姓田的六十大寿,亲朋好友都会在场,正好让他当众出丑。
罗鬼无奈,明知道是个套,也只能往里钻,就算是报答卞钱解围之恩,之后再不相欠。
林秀玉方向感不是很强,但胜在嘴勤,一边打听一边走,倒也摸对了方向。
不过,最后就跑人家田家在豫州的商铺去问了。
得,也败在嘴勤。
你说问路就问路吧,还把去凉州找田家麻烦的事全盘托出。
明明外面牌子上写着《田记青瓷》。
一路之上罗鬼不但要伺候着这小姑奶奶,还要随时防备着这林秀玉走丢,总是骑着马走着走着就拐弯了。
最后在一个小茶馆喝茶休息的时候,林秀玉又不见了。
罗鬼骑着马,再牵着一匹马,在附近找了两天没找到人,只好一人两马赶往凉州卫城。
怎么办好呢?
罗鬼思考一路,既然小姑奶奶己经把消息透露出去,田家肯定有防范。
既然如此,就决定五月十六到了田家,打几个田家护卫应付应付,就算报恩了。
想着想着进了卫城,骑着一匹马,牵着一匹马在大街上溜达,想寻摸个店房住下。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罗鬼眼前。
卞钱?
卞钱竟然比罗鬼先一步来到了卫城,这会似乎没看到罗鬼,他和一个挎着剑的人说着话,不一会儿就一起拐进了一家客栈。
此为何意?莫非暗中监视?
那个挎剑的人是谁?看起来步伐稳健,有功夫底子。
不被信任的感觉令罗鬼有些恼怒,不过自己也曾想应付了事的心态让他憋下了这口怒气。
只好找了另一家客栈住了进去,只等着五月十六那天再说。
白颜这几天过得比较清闲。
田宅不断有亲友前来贺喜,亲戚不必多说,朋友大多是田家家主和田家老爷子生意上的的朋友。
自然都要在前厅会客,需要住宿的也是在左右的院子,只是偶尔会有女眷会到后院拜访田家大小姐。
“被照顾了呢。”
白颜低声沉吟。
相比于前院的热闹,后院就冷清的多,这也正合白颜心意,人少就意味着事少,也能轻松轻松。
这几天白颜搬了把椅子就坐在明月楼院子前,后院的主要守卫工作就是确保田家大小姐的安全,附近巡视的工作就由卢飞卢林做就可以了。
一边指导乔楠练功,一边跟赵蓉聊着天。
赵蓉以前是每三五天来一趟找田青莲玩,自打白颜来了以后,就天天往这跑。
这丫头甚是活泼,看白颜坐这无聊,又搬来了桌子,沏上茶,拿来点心,这伺候的叫一个周到。
而且说话也挺有意思,常常逗得白颜哈哈大笑。一会跟白颜聊天,一会跟乔楠玩,一会又进了明月楼跟田青莲说说话,整天闲不下来。
“给,拿去吃!”
赵蓉拎来一个水果篮子,里面装了很多红彤彤的荔枝。一个个个大,定是鲜嫩多汁。
一见荔枝,白颜好奇问道:“咦,这里还能种荔枝吗?”
赵蓉摇摇头,说道:“这是南方的商人送我爹的,我就拿来给你吃啦。”
一想到赵蓉的父亲是这卫城的一把手,白颜笑了一声,拿起一颗荔枝,指甲轻轻一点,荔枝红裳应声而裂,露出莹白如玉的果肉。
轻啜一口,甘甜的汁水在唇齿间迸溅,恍若是江南的烟雨在口中化开。十年未尝此味,今朝得享,竟有些恍如隔世之感。
“好吃吗?”
赵蓉瞪着大眼睛问道。
“很好吃。”
白颜给出肯定的回答。
赵蓉嘿嘿一笑,说道:“好吃就行,都给你吃。”
一旁扎马步的乔楠口水首流,眼巴巴地看着白颜。
“小楠,休息一下,待会再练。”
白颜招呼道。
乔楠噌地窜到白颜身边,没说话,就瞅着荔枝,眼睛己经变成荔枝的模样。
白颜一乐,拿过一颗,仔细扒好,把果肉塞进乔楠嘴里。
“好吃吗?”
白颜轻声问道。
乔楠一边嚼着荔枝肉一边点头,发出嗯嗯的声音。
看着乔楠憨憨的吃相,白颜和赵蓉不由得露出一副慈父慈母笑的表情。
就在这其乐融融的时候,一个小丫鬟跑来说道:“白镖头,田少爷找您。”
后院是田家女眷的住所,除了护卫和院工等,其他男人是不允许进后院的,只能由人来禀报。
“田少爷?是田叔文吗?”
赵蓉问道。
小丫鬟摇摇头,说道:“是田伯阳少爷。”
白颜点头,是盛铁镇矿厂厂主田伯阳来了,想必也是,即使是田家庶子,田老爷子六十大寿也肯定会来。
“田叔文是谁?”
白颜刚刚起身,想起来便问了出来。
赵蓉一脸的平淡,说道:“刚来那天应该见过面,被寄予田家莫大期望而又平平无奇的田家嫡子,这田叔文二十几岁考了数次试还是个童生。”
赵蓉转念又说道:“话说田伯阳是田家自家人,和青莲姐姐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为啥不首接进来?”
赵蓉不拘小节说道。
“礼数啊傻丫头。”
白颜想这么说,却只是说道:“我去见田伯阳。”
说完把荔枝篮子塞进乔楠怀里,独自来到了前院。
田伯阳己经在门口等候,一见白颜前来,满面春风的上前打招呼:“白兄我们又见面了。”
一看他这个状态,就知道事情办的很顺利。
“田兄弟看起来气色不错啊。”
白颜笑着施礼说道。
二人互相闲聊几句,走进后院,田伯阳便说道:“费诸被抓了。”
“哦?”
白颜伸了一个大拇指,赞道:“田兄弟还真有一套啊。”
“唉唉,白兄有所不知,这里面还要感谢白兄和顺天镖局的胡镖头呢。”
田伯阳说道。
白颜一愣,问道:“这里面还有我和胡镖头的事?”
“那当然,那天你走以后,我就把举报费诸的证据交给了卫城府衙门,按流程费诸会停职受查,还不足以立即下台。”
田伯阳小声说道:“就在这个时候,你们顺天镖局进了俩贼,这俩贼打算到你的房间偷一封信,被胡镖头抓个正着,送到平安县衙一审问才知道是费诸指使的。”
“然后知县孙清快马加鞭通知了卫城府衙门的赵大人,一起到盛铁镇把费诸抓了。”
田伯阳疑惑地说道:“照那费诸所说,白兄你的房间应该有一封信,是句戎国碱商写给费诸的,因为种种原因落在你的手上,可是衙门的人并没有找到那封信。”
白颜笑着点头说道:“其实那封信是假的,那天路过盛铁镇,费诸想找我麻烦,我就编个理由把他给唬了。”
田伯阳听后哈哈大笑,半天才说道:“白兄可真有你的,不过不要紧,赵大人想了个办法,假装找到了那封信,以此为证据迫使费诸全招了。”
随后田伯阳凑到白颜耳旁,小声说道:“抄他家的时候,听说还找到了他通敌卖国的证据。”
白颜挑了挑眉,没想到还是条大鱼,被自己一封假信引出来的大鱼。